值得注意的是,现在西方人对东方文化非常感兴趣,在这方面投入了大量的研究经费。这是因为西方社会已经走到了一个困境:民主乱象、人权乱象、经济困境、民生困难、安全困局等等,全球最富有的62人拥有的财富跟最贫困的50%即35亿人拥有的财富相当。这是极大违反公平性的,导致很多西方人觉得自己的制度已经走到了尽头,但反观东方的崛起,他们认为这背后一定有深层的文化因素。然而有些西方人的学习是很东施效颦的,比如英国引进《一课一练》,我认为这是实验性质的,更多的是模式上的模仿,不足以习得东方文化的深邃,成绩不足以反映这些英国学生真正的学习。
东方早报:你的研究提出了东西差异,那两种学习模式如何能达到兼容并蓄?
李瑾:非常难。这两种文化的知识肇始于极不相同的关注和前提,之后发展出各自的道路,我认为这两种知识体系以前没有,而且在可见的未来,似乎也不可能相交,亦不会像某些人以为的将融合为一。梁漱溟对此分歧有很精辟的见解,他认为如果你遵循西方的认知和学习路径,就不太可能得出儒家的结果;反之亦然,如果你沿袭儒学,那么落足西方传统的机会就很小。
我认为从单一个体的角度上来讲,是有可能通过让孩子从小接受两种文化的关爱达到融合的,比如跨国家庭,但要说如果把这种教育方式放大成一种教育制度,我觉得很难成功。
东方早报:我们中国现在采用小、中、大学三段式的教育模式是西方17世纪创立、19世纪传入的,虽然与你所说的传统的儒学课堂教育不同,但课本里保留着古代经典篇目。那你认为这样能否算从体制、课本上协调了东西方教育理念不同?
李瑾:我认为形式上是融合了,但内容上我们恰恰对东方教育的内涵传承缺失了。我们需要重建儒家文化的底蕴。
现代教育模式离传统的儒家学习方式、有深度美德学习的课堂教育其实很远,同样西方也达不到,在美国黑人、拉丁裔孩子辍学率很高。有很多研究已经指明,最好的教育方式就是一对一的教学,这种教学方式是任何团体教学取代不了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因材施教。
我觉得中国目前的教育确实教我们学习美德,这一点来说是有用的,但是整天在那里抱着书读不是对的,我们应该用启发式的方式,鼓励学生发问、对老师产生疑问,不能唯唯诺诺地抄写、听写。古代孔子、孟子很厉害,每一个人提的问题都很尖锐。
师长不能生硬地要求孩子具备独立应对困难的能力,要知道一个善于寻求帮助的人就是非常能克服困难的人。
过早出国、进国际学校
并不利于心理健康
东方早报:在国内很多有条件的家长会选择将孩子送进国际学校,你怎么看待这种教育模式,有把西方的心智导向发挥好么?
李瑾:我对中国现在的国际学校模式没有做过细致的研究,但就像我一直强调的,最好的教育方式是一对一的、关注于儿童心理导向的、启蒙式的。但是这种教育非常昂贵,今天现代普及教育模式达不到,只能大面积施教。
我可以举两个国际学校出来的学生例子。我在布朗大学有个来自中国的学生,他本身非常优秀,他告诉我到美国后他发现国际学校几乎教授了他美国有的一切,唯独没有原生国家的文化素养,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中国文化一窍不通。经常有中国学生到了美国之后发现,自己对中国文化的了解还没美国学生多,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后悔于自己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