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连科把卡佛、门罗、乔纳森·弗兰岑等作家的作品称作“苦咖啡文学”,因为“它们和苦咖啡一样,温暖中带一点寒冷,甜美中有丝丝苦涩”。在这类文学作品中,阎连科认为,读者只能看到一个人群在某一种情况下生存境遇中的小困难、小波折,看不到整个国家、整个民族或者人类面临的生存困境。“作家如果不给读者提供本民族人群和个人最艰难的生存境遇,那么他的伟大是值得怀疑的。”他又以村上春树为例,虽然其小说比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大江健三郎、芥川龙之介的作品卖得好得多,但“在村上的小说中,我看不到日本人今天的生存状况”。也正因如此,阎连科称,村上春树赢得的尊重的目光比前辈们少很多。
阎连科
阎连科:在“苦咖啡文学”中,读者只能看到一个人群在某一种情况下生存境遇中的小困难、小波折,看不到整个国家、整个民族或者人类面临的生存困境。
“门罗拿了诺奖,如果有一天村上春树也获诺奖了,整个世界文学对经典的转移就已经悄然完成,那就是我们长期崇敬的伟大作品的灾难。”阎连科最担心的是,在经典转移的过程中,一种文学被保留下来,另一种文学则被拒之门外。如今,人们依旧在谈陀思妥耶夫斯基、谈鲁迅,但都只停留在口头的赞美,真正被学习模仿的却是“苦咖啡”作家。“终有一天,年轻作家将不再认为卡夫卡是伟大的,也不再认为托尔斯泰是伟大的,在他们眼中,十九世纪、二十世纪的伟大作家几乎都不存在。”
阎连科还认为,中国的年轻作家已经在“苦咖啡文学”中越陷越深。“每一个80后作家拿出来都是新概念作文里的第一名,文字比上一代作家好,读过的书也多,爱和被爱的经验也深刻得多,”但他认为,这群作家没有对咖啡馆以外人类生存的幻想,不能够表达出同代人的生存困境。“莫言、余华、苏童、格非三十岁的时候写的是什么,而你在三十岁的时候写出什么?”阎连科举例说,余华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畅销至今,可是“很多年轻作家的苦咖啡文学虽时下大受追捧,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