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摆脱苦咖啡文学,博尔赫斯式的小说是出路之一
当“苦咖啡文学”已经泛滥成灾,作家的出路在哪里?阎连科认为,即使无法像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样写作,那么至少还可以学习博尔赫斯。“我们每天都谈小说中的人性、生命、人间烟火的时候,博尔赫斯证明了小说可以不写人性,甚至可以不写人。”
作家常常会强调,人物是推动故事发展的动力,有了什么样的人物才有什么样的故事。安娜·卡列尼娜就是先发现丈夫的耳朵难看,之后才一点一点地失去了对丈夫的爱。而在博尔赫斯笔下,故事和人物毫无关系,人物性格到最后都无法确定。一个接一个偶然推动了故事的发展,没有任何必然。他举例说,《南方》称得上是博尔赫斯所有小说中故事最清晰的一部小说,人物有名有姓,可是任何和人物性格相关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撞上窗子是偶然,得坏血病是偶然,火车停在一个不认识的站台是偶然,民工朝他扔面包球也是偶然,到最后连结局也没有讲明。
博尔赫斯
博尔赫斯为什么能把小说写得这么短?为什么他把小说写得让所有作家着迷?为什么人们说他是“作家中的作家”?阎连科认为,与卡佛的“极简主义”不同,博尔赫斯做到了真正的极简:每一句话都是向前的,每一句话都是情节。而且,博尔赫斯省略的内容比写了的内容更重要。《南方》中唯一出现对话是老板说,“达尔曼先生,那些小伙子醉了,别理他们。” 达尔曼从来没回到过庄园,下火车的地方也不是他家乡的车站,这个店主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作者省略不谈,让读者不禁思索: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发生还是没有发生?这是不是一场梦?这个问题可以追溯到达尔曼在火车上看《一千零一夜》,期间他瞌睡了一会儿,梦中见到的是隆隆向前的列车,作者却没有写他梦醒。后面的故事是在火车上做的梦,还是梦醒以后发生的?《南方》是一篇真实的小说,还是一半真实一半梦境?“博尔赫斯带来了一种镜花水月的虚无感,一种人生无常世事莫测的梦幻感觉,从真实中引出梦境,再从梦境中引出真实,如梦幻般模棱两可。这样,他就在现实和想象这两个空间之外,为后人搭建了第三个讲故事的平台:梦。”阎连科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