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居荷兰南部城市埃因霍芬的80后艺术家贺晶,因为有家里的支持而得以专注艺术。2016年,她以荣誉毕业生的身份从荷兰埃因霍芬设计学院毕业并获得研究生学位后,选择留下做一名职业艺术家。2015年,她获得荷兰当代首饰基金会的PHVM Young Talent新人奖,多件作品被荷兰阿姆斯特丹市立美术馆收藏。2016年,她又获Gijs Bakker Award及荷兰设计周最佳作品提名。
“短时间内我不会回国。青年艺术家在国内也挺辛苦的,除非我就待在昆明。我活到现在人生都特别没有规划,也算是比较幸运,家里有条件让我走一步算一步。”
即便如此,她还是相当焦虑。“我有两年是有一点抑郁的,一直在看心理咨询师,在与自己协调。那时我想要做的和我所能做的不符,人总是陷入自责的情绪就很容易抑郁。”开始职业创作后,她慢慢找到了工作节奏,正在筹备2018年10月在苏黎世的个展。“艺术家首先要看作品,没有作品的话,年轻也没用,有关系网也没用。我能做出作品来,这可能是唯一不让我焦虑的地方,只是比较慢。”
在国内外读了两次本科、32岁才把“所有想上的学都上完”的贺晶,算是对年龄很不敏感的艺术家了。留法艺术家姚清妹在《一个不年轻的年轻艺术家的求生指南》中写道:“我30岁才从美院毕业,距离35岁还有半年。35岁对一个生活在法国的艺术家来说意味着,绝大多数的驻留计划和补助计划你将没有资格申请和参与。注意!你在年龄上已经不是一个‘年轻’艺术家了。”
被诟病的青年艺术家
张钊瀛“重庆青年美术双年展”的参展作品《生产大赢家》。图/受访者提供
前浪和后浪,没有绝对区分。70后的使命还没完,80后、90后就都上来了。蓝庆伟说:“今天这个社会运转得太快,所谓青年艺术家的年龄越来越小。今天活跃的大多是95后艺术家,‘新星星’现在都没有80后了,全是90后。”
生于1987年的张钊瀛说自己是80后的尾巴,其实可以算90后。他是新生代里特别能打的一个——脑子灵、技术好,最重要的是相当勤奋。一般而言,他每天早上七八点钟就开始工作了,一直做到晚上12点。2011年,他参加了成都文轩美术馆的群展“无法缺席”。当时他大二,22岁,跟文轩一签就是8年约。就是那笔钱,让他在大学期间没有很多压力,顺利过渡到职业艺术家生涯。
蓝庆伟说:“今天的年轻人做艺术比以前更难了。艺术界现在就像三峡大坝的闸口,从40后到00后的艺术家都垒在那里,把水位也抬升了。市场份额、声誉份额、学术份额就这么多,但是累积的人太多了。别说90后了,70后现在还没搞明白,还有60后艺术家怪我们不关注他。”
作为80后策展人,蓝庆伟每年策的多半是青年艺术家展览。在他眼中,好多30多岁的艺术家就是十七八岁的感觉,既没有时代观也没有历史观,他们的当下性就是感官刺激和视觉传达。
张钊瀛作品《派对后》。图/受访者提供
“现在年轻人的艺术更多是今天所处的屏幕时代造成的。新媒体时代,尤其是《阿凡达》以来的视觉冲击力,从3D到VR到AI的发展过程,导致很多传统艺术形式的视觉表现力都下降了。”
在物质丰盛社会成长起来的后奥运一代,注重视觉,强调个人情绪和感受。“男艺术家偏向机械感,那些东西到底在干什么你也搞不懂,但是弄得很玄乎,这动动、那动动;女艺术家的小情绪很多,完全回到个体了,不管其他人。”
从根本上来说,年轻人创作的指向在于“占领屏幕”。蓝庆伟说:“今天很多人提了艺术史的无效,但是屏幕有效,所以要占据屏幕。年轻人的作品形式多样、色彩斑斓、感官强烈,而所有这些都有一个暗处所指,就是指向屏幕。但是今天你占领了屏幕,明天就是别人占领。所以马上就会有一个思路:如何持续地占有屏幕。总的来说,这是一个来不及思考的时代。”
何桂彦同样感受到青年艺术家的“小清新”和“去政治化”倾向。“上世纪80年代我们需要思想启蒙,需要反思历史。但对今天的年轻人来说,这一切都太沉重了。今天是消费至上、时尚和艺术资本所共同营造的时代。所以艺术不需要那么沉重,更不需要批判。这就导致了嘻哈的、调侃的、卡通化的艺术。”
“更多的可能性”
群展,是青年艺术家亮相的重要机会。“东湖国际生态雕塑双年展”艺术总监、雕塑家傅中望说:“初出茅庐的青年艺术家很看重群展,也愿意参与。”身处武汉的他,对青年艺术家的表现印象深刻:“大家都说武汉当代艺术复兴了,其实功成名就的50后、60后艺术家没几个还在武汉,活跃的还是70后、80后、90后。湖北是艺术教育大省,几乎所有大学都有艺术专业,所以现在涌现出一大批年轻人。对湖北当代艺术的发展来说,这是一个可喜的现象,我们也很注重为青年艺术家提供机会。”
东湖双年展一等奖颁奖合照。图/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