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考上陕西商洛师专学习美术,是他向心中的“高处”成功迈上的第一步台阶。至少,能成为当年在村里羡慕过的“有工作”的人,虽然是当美术老师。
也真的当上了美术老师,在延安,从落难到重生,在经历过冰与火的考验之后,他第一次能俯瞰过去。而垫起他的尊严的,是艺术创作。他强有力的表达让当时的作品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生命力,他在中国油画大展和第九届全国美展中获奖,还当上了最年轻的延安市美协副主席。
墨境之四(138X89.5CM2017年)
那是一个崇尚浪漫和理想的年代,“浪子回头”的故事感动了当年的校花,姑娘放弃榆林的工作来到延安。她不仅要成为他一生的陪伴者,还将引导他认识后来影响生命的两本书,《文化苦旅》和《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遐想》。尤其后者奠定了高宏的人生基调,让他第一次思考孤独与人的关系,思考什么是艺术本质。曾经最不爱读书的人,却在书的引导下走入自己的命运——在黄河岸边的一座土房子里,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只有做艺术,当一个文化人,才能获得做人的尊严,才最有可能重拾当年感受到的“高处”的骄傲。艺术家高宏在那一刻真正诞生了,妻子推波助澜,他从黄河边一步迈入美术的最高学府——中央美院和清华美院。
在北京,高宏几乎在以“赴死”的心作画,他拼尽全力表达真实,那种绝望的勤奋和执着的表现力很快被专家识别,仅仅来北京的第二年,时任中央电视台《人物》栏目主持人的艺术家倪军就主动为高宏举办个展。倪军曾在美国多所艺术院校任教,其间游历欧洲和南美,当时在中央美院主讲“美欧现代艺术批评”。这样的认可接踵而至,越来越多如雷贯耳的名字进入高宏的艺术世界,他们被作品中激荡的原始力量吸引。至此,艺术自信终于如一棵朴实而饱满的庄稼在高宏的心田生长起来,他注定要播撒汗水,也注定会收获。
为什么这样看我(47X35CM--2017年)
北京让高宏一天天目光明亮,内心充盈。从油画到水墨,他寻找表达的自由,也寻找表达的语言。他在宋庄盖了工作室,他前面的邻居是他的陕北老乡,老乡把自己的家盖成“窑洞”,于是,一心想逃离黄土的高宏不得不日日面对故乡的提示。他坦然自嘲,转身向内。其实,他早就在以创作的方式有距离地直面那片深沉的土地。那是他的来处,是他力量的来处,是他灵感的来处。他踩着时间的软梯让曾经的绳索变成诗行。他说,生命意象和灵魂深处的原生东西在二十岁以前早已固化,“你不可能再获得比那个时候的神秘更神秘的东西,就是说,你今天看见飞机滑翔的姿态不可能比你小时候看到的老鹰的滑翔姿态更美;你今天看到赛马场上的马和足球运动员踢球的姿态不可能比几只狐狸追逐你的身影更美;今天你见的所有的灵动比不上当年悬崖峭壁上三只黄鼬姿态的灵动;你遇到过的害怕紧张都不可能比山村夜间猫的眼睛与你对视时更加惊悚……”
那所有的意象在他的笔下升华蜕变,他是在以黄土高坡的方言言说,但言说的内容却让他的村人永远不能理解。意象不过是一种符号,承载的是象征的意义,而与写实无关。因为,无论以何种方式回身,他还是与乡村渐行渐远了,那里不是伊甸园,伊甸园在远方,在高处,在星空。高宏用他的土地长出来的语言说天空的事情或说给天空听,他释放着大山里的压抑,释放着在谷底摸爬滚打时无人倾听的压抑,也表达对山巅对山外对世界的所有心意。他的句子是如此绵密,愿望是如此强烈,他的空间层层叠叠,他的诉说无边无际。
做梦生出词(38X34CM--2017年)
华人艺术史空前创举,一位艺术家,横跨三个国际城市,展现三种风貌,完美呈现以艺术家的作品为核心、结合异业的创新思维、开创崭新的国际新思路。全新的策展理念,带来全新的艺术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