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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古打字机的“手感”

2018-04-09 09:01:26    澎湃新闻  参与评论()人

身为作家,拥有一台打字机就好似举行了成人礼。它是写作的象征,也是许久以来我心心念念想拥有的东西。它们不仅是写作人的终极工具,也是优美的机器。我想要一台打字机,的确出于这两个原因,但它的魅力不止于此。

我想要一台打字机,是因为“拥有一样年岁远大过我的东西”的念头太有诱惑力了。想想看,这样东西是数十年前制造出来的,按下它的键会是什么感觉?它曾经的主人是谁?它被用来做什么?它曾创作出怎样的故事,它本身的故事又是什么样子?好吧,就算我有了一台打字机,我也多半永不会知晓这些问题的答案,可是,拥有一台昔年的打字机,这念头勾起了我心中所有的怀旧思绪。

我最钟爱的电影是希区柯克的《惊魂记》(Psycho),而它的原著小说的作者罗伯特・布洛克(Robert Bloch)就是在打字机上写出这部作品的。打字机还出现在另外两部我喜欢的电影里:《闪灵》(Shining)和《危情十日》(Misery)。这三部电影都算不得正能量,但那不是重点——瞧那些漂亮的打字机啊。

越是看打字机,我就越想要一台。每当看到战时的老照片里,成排成排的女士们坐在桌前打字,我就心生敬畏。打字机本身的广告海报也是艺术品,尤其是Olivetti牌的。而最终促使我下定决心去买一台的,是一本叫作《书简集》(Letters of Note)的书。

这本由肖恩・厄舍(Shaun Usher)编著的书汇集了史上诸多精彩绝伦的书信,页间全是瑰宝:维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的自杀遗言,在一封写给温斯顿・丘吉尔(Winston Churchill)的信中,OMG的说法首次出现,甘地(Gandhi)写给希特勒(Hitler)的呼吁和平的信件;还有莱昂纳多・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的求职信。书中收录了大量用打字机写成的信件的照片,我决心已定:我要买一台打字机,这样我也可以写信了。

虽然易贝网(eBay)有成百上千的打字机可以选,但我根本没想上网买。我径直去了卡迪夫(Cardiff)的古董市场。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子的,所以决定亲眼看看实物,而不是凭着几幅模糊的平面照片做决定。头几次都没找到我想要的。那儿倒是有打字机卖,可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产的,笨重的塑料按键看上去太现代了。这些不是我要找的东西——我知道,我想要那种更为古旧的,就像电影和照片里出现的那种。

几周后,我又回去逛,这次有了。犹如海市蜃楼一般,在一大堆古董间摆放着一台老式Underwood牌打字机,正是我想要的样子。付了三十四英镑之后,它摆在了我的桌子上。我没法把目光从它身上移开:闪闪发亮的按键,有些模糊但依然可辨的品牌名字,染着墨迹的辊筒。我把每个键都试敲一遍,噼噼啪啪的声音着实悦耳,然后就是换行时“叮”的一声。我不停地敲击着:噼啪噼啪叮,把辊筒推回来;噼啪噼啪叮,再推回来。然后我上网去搜索这台打字机的制造商和型号。在机身上寻找更多信息的时候,我发现了夹在盖子里的保修单,上面写着它初次售出的日期,还有店家位于卡迪夫的地址。

多亏一个名叫Typewriter Database的网站,我很快就确凿无疑地查到了它的出厂期: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这年份我已经很满意了,但它无论如何不可能是最早的那一批,因为打字机概念的首度出现可以追溯到1714年。第一台可以使用并推向市场的打字机生产于1873年,由雷明顿(Remington)打字机公司的肖尔斯(Sholes)、格利登(Glidden)和索尔(Soule)制作。

我还继续查了查Underwood这个牌子,发现这是一家纽约公司。1874年,他们为雷明顿生产打字机色带,但是,当雷明顿决定制造自己的色带时,Underwood公司开始生产自己的打字机。第一台样机在1896年到1900年之间问世——离现在属于我的这一台并不太久远。

太棒了!我有了一台打字机,等不及想用它,可我忘记了一件事:色带。这东西不像打印机,装个墨盒就行了。我得买来色带,装在滚轴上。幸运的是,现在是2013年,而不是1920年,所以我轻轻松松地从eBay上买到了。不过,我也算是误打误撞,因为我不确定这种东西有没有型号和品牌之分。幸运的是我蒙对了,几天之后,我终于在一段YouTube视频的帮助下,把色带装了上去。要动用如此现代的科技手段才能让我的老机器动起来,这里头的讽刺意味我才不在乎呢!

虽然装色带是个精细活儿,但操作起来挺简单的。可是,把纸装进去我可费了劲。这台机器显然很久没用过了,零件都变得十分僵涩,不愿意重获新生。可是,我靠坚持不懈的精神取得了胜利。色带?就位。纸张?就位。写信的理由?噢,还有这个。

原来,现今的生活里我却找不到多少写信的理由了。账单都是电子的,想投诉就用社交媒体,保持联络可以发短信,要说的话较多就写电子邮件。传统的书信已经过时了。但我渐渐想明白:我想写信无需理由,想写就写。

我从感谢信开始——给《书简集》的编者写了一封感谢信。正是这本书给了我灵感。用打字机真有趣。再一次,噼啪噼啪叮的声音让我微笑,可打字并不容易。那些人怎么打得那么快?我慢慢地一个字母接一个字母地敲着,随即意识到,这要是打错了,可没有“删除键”。一张纸打完了,可困难在于一个字不能错。我想,我大概前后打了七遍,才打出一篇一字不错的东西。这是个学习的过程嘛。打字机上没有数字0,也没有1。我又回到网上去查。结果是,数字0要用大写的O代替,数字1则是大写的I。@键倒还真有,符合如今社交媒体时代的需求,但回溯到打字机的年代,@是会计中的重要符号。有几个地方我还不得不使用了shift键。这个键的出现是在1878年,二代雷明顿机型上。

用打字机的另一个乐趣是有的字母打出来痕迹重,有的轻,所以纸上的字迹浓淡不一。这让信件变得生动起来。时不时地,我还会抬起一个小杆,打出红字来,因为这根色带是黑红双色的。要么黑,要么红,两个选择。不像如今的选择多得让人眼花缭乱。打完感谢信后,我开始给一位家人写信,只是打声招呼,保持联络。等到他们收到信的时候,他们大概早就在社交媒体上看到我的动向了,或是已经跟我见过面,可收到一封信让他们开心极了。人们喜欢从信箱里取出实实在在的邮件,因为他们知道,这信是我花了时间写成的。其实,许多人也挺愿意写信,但是显然没有时间。除了写信跟人保持联络之外,我还会用打字机写东西给自己。有时是摘抄的一段话,随后我会拍张照片发到图片分享APP Instagram上(新老再次融合了),有时只是因为我想写点什么,对着屏幕一整天之后,用用打字机可以换种感觉。

没错,用电脑确实更快,也更简便,可乐趣又在哪儿呢?样样事情都要追求速度,匆忙往前赶。用打字机写东西的时候,我喜欢慢慢来——它确实能让我做到字斟句酌。况且,几十年后,我们真的会追忆当年谁曾经拥有过一台笔记本电脑,它的背后又有什么故事吗?我觉得不会。就算真的会,好吧,反正笔记本电脑没有悦耳的噼啪噼啪和叮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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