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清风,山间明月,在造物赐予人类的财富中,月亮一直是人类诗词中的永恒意象。宋人葛立方有言:“月轮当空,天下之所共视,故谢庄有‘隔千里兮共明月’之句,盖言人虽异处,而月则同瞻也”。(《韵语阳秋》)在清净的夜色中,人们望月、赏月、玩月,也在行旅中对月怀远、思念故人。
作者 诸雨辰
清代沈谦《红楼梦赋图册》
月的亘古长存,最容易唤起人们的追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但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我们最终只好惆怅地发现,“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水光月色消融于无际,让人深味着人生短暂的寂寞,从而更加呼唤生命间的温情;回忆起今夜的扁舟子与相思明月楼,当然也为摇情的落月披上了多情的面纱。
在月夜之下,人们最能享受闲适与清欢,抛却尘嚣与世俗的烦恼,暂时沉浸在自然之间。“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王维《竹里馆》)经历了安史之乱的王维,因仕伪朝而留下污点。他逃避着现实,与孤独为伴,追寻着竹林幽深处的寂寞。而彼处明净的月光,留给他一份难得的宁静,“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静谧的孤独伴随着自然的灵动,或许也是治愈王维的一剂良方。
玩月总是雅士不可或缺的风流,而雅士自有特殊的玩法。若是“楼船箫鼓,峨冠盛筵,灯火优傒,声光相乱”,或者“亦楼亦船,名娃闺秀,邪及童娈,笑啼杂之,环坐露台,左右盼望”,这便俗了。真正为雅士所欣赏的,永远是清净之月,必须“小船轻幌,净几暖炉,茶铛旋煮,素瓷静递,好友佳人,邀月同坐”,方是“看月而不见其看月之态,亦不作意看月者”(张岱《西湖七月半》)。月不仅是欢聚的由头,也不是赏玩的对象,而是心灵的知己。
“中秋鲜果列晶盘,饼样圆分桂魄寒。聚食合家门不出,要同明月作团圆。”《红楼梦》第六十七回,抄检大观园后的中秋节,尽管大家族已现颓势,依然按照习俗团圆聚食。
中秋将至,花好月圆。在文学家笔下,重要的节令被赋予了更多意义,古典文学“四大名著”中都有与中秋相关的情节,同一轮明月下,却展现出“酸甜苦辣”四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