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古称紫薇星、帝宫,古人认为,众星皆围绕其运转,是人间王权的象征。“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论语·为政》)而北斗星则被看作天帝的御辇,《史记·天官书》言,“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因此,北极星与北斗星,被古人看作预示皇权变化、制约皇权兴衰的天象征兆。在《重屏会棋图》棋局中,通过八颗黑子,北极星、北斗星大体已成,而李景逷手中第九颗棋子,正是象征着北斗七星枢纽的天枢星,为连接北极星与北斗星的关键一点,一旦落子,天象即成,而斗柄所指李璟,也是众望所归的皇权掌握者。绘画实际意在展现李璟“兄终弟及”的皇位继承策略。画中李景遂、李景达、李景逷共同在棋枰上摆出“星斗祥和”的景象,斗柄指向画中主位李璟。可见,画中的围棋棋局是彰显帝王政治教化的重要方式。
围棋不仅体现了儒家文化,也被赋予了浓厚的道家思想意蕴。围棋完整地包含了道家文化的术数模型。魏晋南北朝时期,道家与玄学中的神秘主义与朴素辩证唯物主义思想逐渐融入围棋文化。王粲《围棋铭》云,“清灵体道,稽谟玄神,围棋是也”。《藜轩曼衍》云:“围棋初非人间之事,其始出于巴邛之橘、周穆王之墓,继出于石室又见于商山,仙家养性乐道之具也。”弈棋是道家参玄体道、修性成仙的重要手段。
宋元时期山水画发展勃兴,围棋成为古代文人山水画中的重要元素,一种新的图像范式逐渐形成。现存宋佚名绘《山居对弈图》,画作通过大片的留白与云雾的渲染,营造出一种“惟恍惟惚”的朦胧自然境界,而偏于一角屋宇中对弈的二人,似乎正是古代文人理想境界的一种象征。通过静止的空间,画作让时间意识淡化,二人远离尘嚣、闲静幽对,体现了《庄子·齐物论》中“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观者神思打通古今,由此而畅神,乃至逍遥物外、物我两忘,以达到无知、忘知、无忧、忘忧的境界,而“忘忧”作为围棋的别称,也正体现出文人冲淡闲远的趣味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