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莲·梦露: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玛丽莲·梦露
残缺的家庭
诺玛·珍妮·莫泰森,也就是后来的性感女神玛丽莲·梦露,于1926年6月1日在洛杉矶总医院出生。那时,她的母亲格兰蒂斯·巴克尔·莫泰森是一名电影剪辑师。
诺玛·珍妮一出生就有两个沉重的打击在等待着她:母亲患有精神分裂症,没有父亲帮母亲抚养她、爱她,保护她免受母亲精神病行为的折磨。格兰蒂斯神志不清,在诺玛·珍妮的记忆中,母亲从未抱过她或者亲吻她。
玛丽莲有关父亲的故事比母亲的故事还要悲凉。她说:“虽然我的出生证明上说我的父亲是格兰蒂斯的第二任丈夫爱德华·莫泰森,不过她说应该是C·史坦利·吉福德。”在格兰蒂斯告诉他自己怀孕后,他就抛弃了她。难怪玛丽莲与她生命中的男人交往时也会困难重重!她说:“父亲在没有见到我之前就逃得无影无踪,我对那些陌生的男人还能有什么期待呢?”她从心底发出的呼喊总是“孤独!我很孤独。无论如何我总是感到孤独!”
诺玛从未见过生父C·史坦利·吉福德。在她十几岁时,她鼓足勇气给父亲打了电话:“我是诺玛·珍妮,格兰蒂斯·巴克尔的女儿,我想跟吉福德先生讲话,谢谢!”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女人,说:“请随时跟他的律师联系。”
在寄养家庭
诺玛·珍妮出生第十二天,母亲就把她交给了寄养家庭。
玛丽莲说:“母亲从来都不想要我。每天我都在期待她想要我。如果真能那样,我的整个生活就会不一样了。我七岁时,她被诊断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被送进精神病院,她大部分生活是在那儿度过的。”
玛丽莲接着讲道:“她也没有完全拒绝我。当她从精神病院出来时,就会来看我,和我一起度过周末,带我去海滩或电影院。我们都非常喜欢电影。”
或早或晚,诺马·珍妮被每个寄养家庭都赶走过,大部分原因是这些家庭里的男人对她动手动脚。她一共经历过十至十二个寄养家庭。
她继续讲道:“我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寄养家庭,是韦恩·布伦德斯的家。我七岁之前,母亲把我放在那里。”
“格兰蒂斯的命运糟透了。她丈夫抛弃了她,还抢走了她最早的两个孩子,她再也没能找回他们。她只能把我寄养出去,为了供养我们,她没日没夜地干活,这样就没有人能照看我。每星期她付给布伦德斯五美元用于照顾我,这可能是她工资的一半。”
“每周我都会不顾一切地等着她到来。有一周她没出现,我站在窗前一直等到该睡觉的时候。艾达试图把我拉走,说:‘你母亲今天不会来了。你必须去吃晚饭。’”
“她使劲拉我。我死死抓着墙壁,一大块墙板脱落下来。艾达说:‘你是坏女孩。’她打我的脸。”玛丽莲指着脸颊,泪流满面、表情抽搐,说:“现在还疼。”
一次,格兰蒂斯告诉诺玛,等她攒够了钱,就把诺玛带走。她说:“我会建一座漂亮的房子,你和我住在里面。墙壁粉刷成白色,还有一个后院,你可以在那儿玩耍。”
可怕的创伤
布伦德斯夫妇是虔诚的教徒,过着中产阶级下层生活。艾达执意要把那些信念灌输进诺玛·珍妮小小的脑袋,她让女孩保证永远不抽烟、不喝酒、不说脏话,每星期去几次教堂。
这个非常聪明(智商高达169,属于天才水平)的孩子很快学会了向布伦德斯家的人掩藏自己唱歌、跳舞或者把幻想生活表演出来的欲望,以免遭受惩罚。玛丽莲·梦露找到了自己独特的办法来应付教堂里的那种无聊。
那时候,艾达已承担起照顾家庭的工作,除了亲生儿子,她还要照看几个寄养的孩子。韦恩是邮递员,还会印刷一些宗教册子分发给教区信众,赚些外快。
玛丽莲讲道:“当他搬起大邮包时,我看到他硕大肩膀上凸起的肌肉。他总是在口袋里装一些糖果,把糖果丢给狗,狗就不咬他了。有时候,他也会给我一颗糖果……我很想他。”
“当然,他也会变得非常可怕。当他认为我太闹腾时,就会扯下我的裤子,抽出他的皮带。我永远忘不了他的皮带抽打在我身上,忘不了留在我屁股上的鞭痕。一连好几天,我都得站着吃饭。直到现在,我对身体后面都很容易感觉过敏。不过,我以为父亲就该是这样,他们打孩子是为了教育孩子。”
玛丽莲很早就学会了如何引起男人的兴趣。她经历了可怕的创伤,却把这个创伤转化成了一种艺术。说句不恰当的话,从某种意义而言,韦恩·布伦德斯给了我们一个银幕史上最性感的人物。
短暂的团聚
玛丽莲说:“我总是很孤独——这就是为什么我那么喜爱电影,我可以完全忘掉自己。回到家里,我把卧室门关上,按照在银幕上看到的情节再表演出来。对于十二岁的孩子来讲,那是非常认真的哑剧。我对每个电影明星都很着迷,但真正让我内心激动不已还是克拉克·盖博。”
《彗星美人》的导演约瑟夫·曼凯维奇认为,玛丽莲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他说:“她总是独自一人。她是我认识的最孤独、最寂寞的人。这个女孩遭受孤独之苦,但她不愿意融入人群,总是一副要独自逃走的样子。她不会交朋友,也不好交际。我们在片场时,她却躲在酒店客房里。”
被布伦德斯家人抚养,遭到创伤式虐待,这些确实造成种种麻烦,但诺玛在七岁以前总算有个始终如一的家,体验到了某种程度的父母养育。任何形式、相对正常的父母也比没有父母要好。
玛丽莲继续讲道:“格兰蒂斯居然实现了诺言,真的为她和我买了一座房子。我七岁时,她贷款加上积蓄,凑够首付,买了一所位于好莱坞阿波尔大街的白色平房。”
诺玛第一次能像其他女孩一样,跟母亲住在一起。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尽管母亲有种种怪癖。自己家的气氛比布伦德斯家要宽松许多,她可以做更多想做的事情。母女俩常去格劳曼埃及剧院和格劳曼中国剧院看电影,一起吃巧克力,一起沉醉在银幕上的幻想中。
一次,格兰蒂斯神志清醒时对诺玛说:“有一天,你也会到银幕上面。”她把母亲的这番话深藏在内心里。
玛丽莲讲道:“让我感到非常绝望的是,我们的团聚如此短暂。1935年1月的一天早上,她完全失控了,拿着菜刀冲向格蕾丝姨妈。我不停地尖叫,母亲被从我身旁拉走,送到了洛杉矶综合医院,之后又送到了诺瓦克。除了一些非常短暂的间隙,她都被关在医院里,直到去世。”
孤独的一生
玛丽莲的三次婚姻,都以离婚告终。她和第一任丈夫吉姆·杜尔迪经常一连几天彼此不讲话,这是一桩被安排的婚姻。第二任丈夫乔·迪吉奥阴沉、少言寡语,花大量时间看电视体育节目。玛丽莲说:“我感觉即便是在睡觉或者没有意识的时候,人们也需要人类的温暖……我认为应该把电视从卧室里搬走。”第三次结婚,她嫁给了亚瑟·米勒,情况依然糟糕,米勒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边思考边抽烟。
玛丽莲曾在好莱坞制片厂俱乐部生活过一段时间,女演员们在那里交到的朋友常可帮她们找到工作。不过,跟其他女孩在一起,她总是感觉不舒服。对于建立亲密的友谊,她没什么兴趣,总是找各种理由好让自己闪身。但那些女人还是嫉妒她。玛丽莲说:“有时候,我去参加派对,整晚没有一个人跟我讲话。”
她说:“我知道我属于公众、属于世界,这不是因为我的才华或美貌,而是因为我从来都不曾属于任何东西、任何人。”
玛丽莲在事业中为她的孤独找到了一些安慰。她说:“事业是个好东西,但在寒冷的夜晚,你不能把它裹在身上。”她解释道:“我是那种人们发现已经死在空荡荡的卧室里的女孩,手里拿着空荡荡的安眠药瓶。”
玛丽莲曾对加州电台主持人汤姆·克雷说自己非常孤独:“你有没有在有四十个房间的屋子里待过?呃,把我的孤独放大四十倍就是那种感觉。”
玛丽莲的孤独也有其优势,对她演艺生涯的成功助益良多。她说:“你知道,天才只能韬光养晦。演员确实需要孤独,我想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就像你有某些特定的秘密,只有在你表演的时候,才会让世人惊鸿一瞥。”
宗教也没能帮到玛丽莲。她说:“唯一爱我的是一个我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的人。空闲时,我常常画上帝的图画。”
对玛丽莲来说,周日是最孤独的。她说:“我认识的所有男人都跟他们的妻子和家庭共度周末去了,洛杉矶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你不能再去逛街,不能看着那些漂亮衣服,假装自己要买什么东西。”有时候,她会在联邦火车站度过周日。她满怀期待地讲道:“在那儿看着那些人,你可以学到很多。你会发现漂亮的妻子深爱着平凡的男人,俊美的男人深爱着平凡的妻子。”
1958年,在一篇名为《分析之后的一年》的日记中,玛丽莲写道:“救命、救命/救命/我感到生命在接近/当我想要做的一切/都是要去死。”
在另一首诗中,她写道:哦,时间呀!/能否些许温柔,/帮帮这疲惫的人儿,/去忘却悲伤的记忆,/消散我的孤独,/抚平我的心灵,/在你吞噬我肉体的时候。
如同很多人一样,对玛丽莲·梦露来说,陪伴她进入坟墓的唯一伴侣,就是她的孤独。
《穿越孤独:精神分析师
眼中的孤独与孤单》
[美]阿琳·克莱默·理查兹、露西尔·斯派拉、
亚瑟·林奇主编
曹思聪、蓝薇、童俊译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出版
孤独是人类的普遍经验。是什么引发了孤独感?孤独的人是在渴望谁或者渴望什么?哪些人更容易遭受痛苦的孤独?孤独的人的内心体验是怎样的?如何处理孤独?
本书的三位作者,都是具有博士学位、兼具丰富的基础理论知识与临床实践经验的专家。他们向读者展现了心理治疗、精神分析以及艺术作品如何通过加强自我与他人之间的联结来缓解个体的孤独感和疏离感,希望这些文章有助于阐明孤独感的诸多层面,从而可以更好地协助自己及他人找到属于个人的处理孤独感的方式。
本文摘自该书第十五章《玛丽莲·梦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