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是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除了二十英里外的马拉巴尔石窟之外,昌德拉布尔城实在是乏善可陈。与其说恒河从城边流过,还不如说它沿着河岸延伸了几英里远,你都很难将这个小城跟它肆意丢弃的垃圾区分开来。
即便你不是中文系或英文系出身,即便你没有在少男少女时代读过简·奥斯丁(她本人正是在十一二岁的年纪开始写作的),即便你没有看过科林·菲尔斯演的1995年BBC版的达西,你也很可能觉得上面第一段话似曾相识,甚至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傲慢与偏见》的开头。无疑,这句话是英语文学中最著名的开头之一,或许“之一”都可以省去。但第二段话就有些难了,即便你在大学里读过文学,对“现代主义”这样的词略知一二,你也未必知道这是现代派作家E. M. 福斯特久富盛名的《印度之行》的开头。
当然,也可能没什么难的,因为你刚刚读过特里·伊格尔顿的《文学阅读指南》,欣赏过美丽的范浩老师的译笔:这两个例子都是伊格尔顿在指导阅读文学作品的开头时举过的。巧合的是,最近,几乎是同一时间,南京译林出版社出了《简·奥斯丁小说全集》(五卷),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了《E. M. 福斯特文集》(八卷)。两套书都印制得异常精美,价格也不算太过离谱(后者更贵一些)。
翻译奥斯丁的人很多,像《傲慢与偏见》,就前有王科一,后有李继宏。译林这套《全集》的特殊之处是,它是孙致礼的单独译本,并且据说是修订版。这里谁译得最好,当然见仁见智,但凭借一人之力译完所有奥斯丁,确是值得敬佩的。而据对照过英文的师友汇报,孙译本颇接近原文。福斯特的《印度之行》过去流行的是译林的杨自检、邵翠英译本,这次译文版的译者是冯涛。
如果说奥斯丁是布尔乔亚世纪现实主义文学的先声,福斯特是帝国主义时代现代主义文学的化身,到了后一个时代,即晚期资本主义的时代,后现代主义便成了西方文学的主潮。西方在搞后现代主义的时候,东方在搞什么呢?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的一大发明,即政治直接侵入文学。这一点在洪子诚教授最近出版的《材料与注释》(北京大学出版社)中体现得十分明显。这本书收录了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宝贵材料——《1957年毛泽东在颐年堂的讲话》《1957年中国作协党组扩大会议》《1962年大连会议》《1962年纪念“讲话”社论》《张光年谈周扬》《1966年林默涵的检讨书》《1967年〈文艺战线两条路线斗争大事记〉》——并对这些材料做注释:“尝试以材料编排为主要方式的文学史叙述”,“尽可能让材料本身说话,围绕某一时间、问题,提取不同人,和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情境下的叙述,让它们形成参照、对话的关系”。
即便你不关心文学,《材料与注释》也会让你大开眼界。
录入编辑:洪振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