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曼谷,所见神佛像前无不香烟缭绕。泰国人勤于礼祭,中国游客也都喜欢拜求一番,且不管所跪之“四面佛”(Phra Phrom)乃印度教大梵天而非我佛菩萨。泰国人往往点一根蜡烛、一或三支香,同时奉上一朵白莲花或一串鲜花环。中国游客少有入乡随俗,多以自己熟悉的方式进行着“仪式”:一把或多捆香一起点燃,让人联想到烧柴,不知道是觉着一支三支地点颇费功夫,还是认为烧香越多所求越容易应验;更有图省事者连塑料膜带包装纸一起烧,浓烟滚滚,像是焚垃圾。好在泰国不卖“高香”,否则定有人去烧个碗口粗细、身丈长短的“有求必应香”。
拜佛一定要烧香吗?
佛教沿袭了印度自古以来的习俗,把香作为供养物品之一,主要用来礼敬佛菩萨,兼祀天神阿罗汉等。广义的香可指各种花果、饮食以及香料产生的烟与气味,可使人陶醉,又颇具神秘性,在各大文明传统的咒祭等仪式中都是不可或缺之物。印度天神系统中的乾达婆又名“食香”;人死后的中阴身也常被认为以香气为食;唯诸佛菩萨已经证果,不再摄受包括香在内的轮回之食(如“四食”)而以法喜禅悦为食。所以,佛前烧香并不以供食祭祀为目的。这在佛教初传汉地之时就为人所知,《魏书·释老志》载:“不祭祀、但烧香礼拜而已,此则佛道流通之渐也。”
北魏时期编译自西域俗语的《贤愚经》有这么一个故事:
古印度放钵国一位长者,幸得婢女识破医师奸计而续命,婢女请求长者与其“交通”,十月后生下男儿,婢女愿望满足,取儿名“富那奇”(意为“满愿”)。富那奇才艺智量皆过众人,但因为婢女所生,不能列入子嗣,仍为奴隶。长者死后,正室所生次子欲通过分家将富那奇据为己有后杀之,长子羡那悲心怜悯,选择富那奇作为分家财产而“净身出户”。富那奇向兄嫂借了家里唯一的“五钱”,去市场上买了一捆柴——内杂一段牛头旃檀香。其时,王后正得热病,需用牛头旃檀香涂身以治疗,举国寻求不得。富那奇就把香分成十块,其中一块送至王宫,王后摩细涂身即大病痊愈。富那奇得王赏黄金千两。其余九块香也因此即刻售罄。富那奇赚得黄金万两,家产已数倍于长者。随后,有五百商客邀富那奇一同入海採宝,不幸遇摩羯鱼海怪,富那奇虔心祈佛救得众人平安归家。富那奇已然为羡那积累了七世子孙都享用不尽的财富,就说服兄长,带着五百採宝众到舍卫国依佛出家了。
一日,富那奇在禅定中以天耳闻见羡那的呼救声——羡那不听富那奇劝告,再次入海採了大量牛头旃檀香,惹怒龙王,危在旦夕。富那奇当即以罗汉神足,化作金翅鸟,吓退了龙王。羡那及众人安全回家。于是,富那奇就教化羡那信佛。两人用纯旃檀木在放钵国为佛盖了一座小堂,羡那问:“用什么东西才能请得动大老远的佛来呢?”富那奇就带着羡那备齐了各种供养物品,然后手持香炉一起登上高楼,遥望着佛住的祇园精舍,烧香祈祷:“唯愿明日,临顾鄙国,开悟愚朦,盲冥众生。”祷告完毕,香之烟气就乘着风力一直飘向了祇园,直到佛的头顶结成了香云伞盖。富那奇又带着羡那一起观想用净水给佛洗足,水也乘着虚空如愿洒到了佛足。阿难在祇园看到此景,很是奇怪,就问佛:“谁放的烟和水?”佛告阿难:“是富那奇罗汉比丘,于放钵国,劝兄羡那,请佛及僧,故放烟水,以为信请。”次日,十大弟子及各路僧众为先导,佛应请亲临放钵国,为羡那及众人开示说法,举国皆得度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