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雪原,一望千里。
卡勒玛玛依汗王高大强健如青鬃狼的儿子波多诺不知是否也曾纵马驰骋而过。这里有成群的牛羊,有上好的马奶酒,从西伯利亚千里奔袭而来的凛冽朔风里,吹动的是英雄玛纳斯的传说。“我的歌声即将成为飓风,成为日月之光和奔腾的河流,成为冰雪暴,铺天盖地歌唱草原和群山的英雄玛纳斯。”
可刚从花木葳蕤的亚热带都市降落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冻土上,我只想喝碗热气腾腾的骆驼奶,用最柔软的羊羔毛裹紧脖子,再把手指缩进厚厚的狼皮毯里。
大雪中疾驰过阿斯塔纳共和大道,覆雪的车窗外,街景仿佛一幅俄罗斯油画
阿斯塔纳在全世界最冷城市当中排名第二,最冷的时候,曾到过零下50度,难怪曾有那样耸人听闻的称呼——阿克莫拉,白色的坟墓!现今这名字反倒平铺直叙,如一杯白水:阿斯塔纳,在哈萨克语中就是首都。偏偏在这坟墓里,却盛开了一棵生命之树,这里的人们叫它巴伊捷列克。
《迦萨甘》创世神话里,至高无上的创世主迦萨甘澄清了浩瀚河水,驱散了宇宙间的混沌,亲手种下了生命之树,树上茂密的叶子是种下的灵魂,每一片叶子对应一个人。像古代的梧桐那样,神树上栖息着一只凤凰——神鸟萨姆鲁克。年复一年,凤凰都会产下一颗光明的金蛋,却总难逃被巨蛇所吞食。勇士杀死巨蛇,救下了凤凰,从此,神鸟便在人类无法企及的地方产下蕴藏着幸福秘密的光明之蛋。阿斯塔纳的地标性建筑巴伊捷列克塔便得名于此,脱胎于纳扎尔巴耶夫总统在一张纸巾上随手绘制的草图。
在吃了典型哈萨克风格、包括了马肉和红肠的高热量早饭后,我乘坐透明电梯,直上97米高的巴伊捷列克塔观景平台。全透明的球状穹庐中挂满了说不清像雪片还是羽毛的装饰,与穹庐外360度一览无余的茫茫白雪相映成趣。我猜,那只凤凰灿金色的翎毛一定如这冻土下躲藏的旱獭般厚实吧?
巴伊捷列克观景塔(Bayterek)又称“生命之树”,是阿斯塔纳的象征
阿斯塔纳新生至今不过20年。漫长的岁月里,在这片广袤冷寂的半沙漠草原上出没的狼比人多。1824年,来自俄罗斯鄂木斯克的一支哥萨克军队在伊希姆河边建起了城堡阿克莫林斯克,苏联时代,它又被更名为切利诺格勒。一百余年后,这座一度的铁路枢纽、垦荒之城被选为新首都,于是才有了现今这个名字。
在激烈竞争中胜出的黑川纪章担任了这座新生之城的规划重任,将阿斯塔纳沿伊希姆河分为左岸和右岸,如同塞纳河之于巴黎,又造人工林与博罗沃耶的自然森林相接。眼前长约1.7公里的中轴线两侧,一座座或魔幻、或摩登、或中式、或后现代的奇异建筑耸立在周围亘古不变的荒原上,衬着不远处一马平川的天际线,使得这座年轻的城市带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诞感。
伊希姆河畔,雪后初晴,寒风中漫步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