犍陀罗佛教艺术有很高的知名度,国外有关的论著可谓汗牛充栋。而在国内,对犍陀罗佛教艺术做深入研究和全面介绍才刚刚起步。此前国内学界一直将犍陀罗视为域外,但实际上,犍陀罗文明和中国文明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犍陀罗文明的研究,有助于我们理解中国自身文明的特点和发展轨迹。
古代犍陀罗地区示意图 图片来源《犍陀罗文明史》
犍陀罗是古典时代人类文明的熔炉,印度文明、伊朗文明、希腊文明,以及草原文明在这里相遇、碰撞和融合,造就了独一无二的具有世界主义色彩的犍陀罗文明。这里是佛教的飞翔之地,佛教在这里获得新的活力,飞跃进入东亚,发展成为世界性宗教;这里是犍陀罗艺术的繁荣之地,东亚文明的很多宗教元素,可以在这里找到源头;这里是人类历史的一次“全球化”的尝试,轴心时代的五大思想高峰及其带来的文明成果,在这里完美地融合,希腊的哲学、神学、美学,和印度发源的佛教、印度教、地方神祇,以及伊朗系文明中的琐罗亚斯德教,乃至弥赛亚信仰,彼此激发,形成了影响东方文明的佛教文明体系。传入中国之后,中国的儒家、道教、阴阳五行等思想与之融合,成为中国文明的固有组成部分。大约从公元前400年到公元400年之间,犍陀罗,就是世界的中心,是人类文明交汇的十字路口。
在犍陀罗故地,遍布着数量众多的人类文明遗迹。除了作为文明中心的布路沙不逻和位于印度河以东的塔克西拉,还有北边的斯瓦特、位于贝格拉姆(Begram)地区的迦毕试故地、保存众多佛陀圣物的那竭和哈达、汉文文献中提到的乌仗那国(布特卡拉遗址所在地)、马尔丹县的塔拜克遗址等,可谓星光璀璨。今天阿富汗的首都喀布尔以及巴基斯坦的白沙瓦地区,都在犍陀罗的文化和地理范围之内。
犍陀罗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处在亚欧大陆的心脏地带。在繁荣的时期,这片核心面积只有20多万平方公里的地方,成为丝绸之路的贸易中心和佛教世界的信仰中心。其西边是兴都库什山,东北是喀喇昆仑山。东边到印度河,南边是以白沙瓦为中心的平原,杰赫勒姆(Jhelum)河流过这里,形成了富饶的平原,造就了繁荣的农业区。贵霜帝国的首都,长期就置于白沙瓦平原上,以“布路沙不逻”(Purus apura,今白沙瓦)或者“弗楼沙”等名字频繁见诸汉文史籍。穿越北部的山脉,就进入了古代的乌仗那地区,以斯瓦特谷地为中心。斯瓦特的犍陀罗浮雕古朴浑厚,很有地方色彩。在中国历史上扮演重要角色的高僧那连提黎耶舍就来自这个地区。而穿过西边的兴都库什山,就是古代的那竭国,也就是今天的贾拉拉巴德地区。在这里,醯罗城(Hidda)和那揭罗曷城(Nagarahara)是中土巡礼求法僧人礼拜的重点,从那揭往西北行,在兴都库什山中,就会到达巴米扬(Bamiyan),也就是玄奘笔下的“梵衍那国”。翻越兴都库什山,就进入了古代的巴克特里亚地区。这个地方在汉文史料中以“大夏”闻名,希腊文化在这里繁荣了数百年之久,也是犍陀罗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地区组成的大犍陀罗地区,由于得天独厚的条件,在数百年间,成为了人类文明的中心。对中国来说,影响最大的还不是贯穿此处的丝绸贸易,而是在犍陀罗受到系统佛教训练的僧侣们,怀揣着对佛的理想和执着,穿越流沙,将佛教传入中土。
巴米扬遗址
在犍陀罗故地,遍布着数量众多的人类文明遗迹。除了作为文明中心的布路沙不逻和位于印度河以东的塔克西拉,还有北边的斯瓦特、位于贝格拉姆(Begram)地区的迦毕试故地、保存众多佛陀圣物的那竭和哈达、汉文文献中提到的乌仗那国(布特卡拉遗址所在地)、马尔丹县的塔拜克遗址等,可谓星光璀璨。今天阿富汗的首都喀布尔以及巴基斯坦的白沙瓦地区,都在犍陀罗的文化和地理范围之内。距离喀布尔很近的艾娜克,以铜矿开采著称,贵霜时期,这里成为一个重要的经济中心和佛教信仰中心,出土了大量精美的佛教艺术品。
仅仅在塔克西拉地区的发现,就足以令人震惊。马歇尔爵士(Sir John HubertMarshall)凭着自己对希腊克里特岛挖掘的经验,为犍陀罗地区的发掘,尤其是塔克西拉(汉文文献中的“怛叉始罗”)倾注了毕生的心血。分属三个时期的古城,包括皮尔丘(Bhir Mound)、锡尔卡普(Sirkap)和锡尔苏克(Sirsukh),都出土了大量改变历史图景的遗迹和文物。锡尔卡普的双头鹰庙,是一座佛教窣堵波;法王塔(Dharmarajika Stupa)和焦里安(Jaulian)遗址、莫赫拉莫拉都(Mohra Moradu)寺院遗址等,见证了佛教在这里的繁荣景象。数量众多的装饰盘和多达四十余位的希腊君主的钱币,见证了希腊文化在这里与佛教信仰及本土文化的融合。5世纪初,法显在这里留学六年之久;他的后来者玄奘大师也在此停留两年,可见此处在佛教世界和网络中的地位。
塔克西拉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