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回答:“《秋荷图》的荷叶、荷杆画法,我是依据吴昌硕先生‘画气不画形’的观念来处理的,使笔‘从意’而不‘从形’。故而中国画的造型既有物理形象,也有笔墨意象,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似与不似’之间。”
无尽江山入画图 李可染 1982年 67cm×111.5cm
用每一根线来观看艺术大师的笔墨表现,这是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院长陈平的研究方法,他经常从历代大家的作品中各自取出一寸长的线,放在桌子上排列好进行辨认。
“我可以毫无疑问地把李可染先生的线选择出来,可以把八大的线认出来,但是其他人的线大多会因为师承关系而模模糊糊、辨别不清,从而很难做判断。李可染的线是从书法中来、从生活中来,从‘屋漏痕’中来、从《张迁碑》中来,从金石味中来。黄宾虹、潘先生也都做了很多笔墨的线的运用,是以书入画,以画引导书法的形成。”
陈平认为这一根线成就了李可染和他的李家山水: “每个画家要发现自己,找到一根线,这可能是你一生的修为,你一生的笔法。”
在2017年12月9日靳尚谊艺术基金会举办的《中国画的本体语言及其前景学术论坛》上,张立辰和陈平两位艺术家举的这两个例子,其实都在谈及一个中国画最核心的问题——笔墨。
中国画的本体语言及其前景学术论坛现场
他们的举例也佐证了中国画研究学者郎绍君的观点:笔墨是中国画的基本语言。在中国画趋向多元的当下,仍然如此。
郎绍君认为,中国画很难为西方人所理解,这种不理解并不在于媒材,而在于笔墨形式和意蕴。但对“笔墨”的理解,却是我们当下中国画的最薄弱环节。我们总是谈及中国画,但是在中国的当下,中国画的核心问题“笔墨”却成为一个非常难理解,非常难说清楚的话题,潘公凯也认为,不仅是老百姓,即使是美院一些高等艺术院校的中国画教学中,能够把笔墨讲清楚的老师也不多了。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现状。
“20世纪中国画教育的一大缺憾,就是忽视鉴赏力的培养,以致几代学人和画人不能深入感知与品味中国画笔墨及其人文内涵。”郎绍君回溯20世纪对中国画的讨论历程:在民国时期,对中国画的讨论主要围绕它的“命运”如何,很少涉及对中国画形式语言的具体探讨。新中国时期对笔墨有过争论,但基本是作为“革新”与“保守”的附属问题,把肯定笔墨价值作为保守派观点被批评的。到八十年代后期,笔墨问题逐渐得到部分论者的重视。90年代末,《笔墨等于零》一文引发论争,通过两种基本观点的交锋,笔墨的内涵、价值和意义得到了较多的阐释,重视笔墨的人多起来了。但总的说,恰当的笔墨认知仍然是一个讨论不充分的课题。
潘天寿诞辰120周年展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