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华60岁时曾穷得揭不开锅,吴昌硕将其推荐至常熟名士沈汝瑾处协助整理文字诗稿,使蒲华得以度过难关。蒲长吴12岁,但二人晨夕过从,感情深厚。大夏天,蒲华常常胡乱穿着粗布衣衫,揣两三枝毛笔来到吴家,汗流浃背、喘息未定,展开纸就画起了竹子。“竹叶如掌,萧萧飒飒,如疾风振林,听之有声,思之成咏。”谢稚柳说:“蒲华的画竹与李复堂、李方膺是同声相应的,吴昌硕的墨竹,其体制正是从蒲华来”。蒲吴两家粗豪奔放的画风,使得同时代的纤巧因袭之作大为逊色,一时名震沪上。故里旧友前来探望,蒲华盛情款待。一顿酒饭钱就能让他展纸作画,在酒馆里喝得快活了,有求画的不论钱多钱少,有求必应。每有日本来客以重金求画,蒲华便呼朋斗酒,有时出钱为青楼女子赎身,终至囊空如洗。蒲华虽然终生都为生计所驱四处奔走,依然仗义疏财,灾荒之年,他同高邕之等发起组织“豫园书画善会”,义卖书画以助赈。
蒲华一向无病,1911年夏天的一个晚上,醉归寓所的他因假牙落入喉管气塞而逝。吴昌硕等为其治丧。在他的墓志铬上,吴昌硕以所题“富于笔墨穷于命”慨叹蒲华贫困潦倒、极不得志的一生。相信对于很多书画家,蒲华的结局是一面人人得而避之的镜子。
吴昌硕对蒲华亦师亦友的情谊是朴素而真挚的。蒲华曾因当过庙祝的经历而在文人圈子中遭到歧视,吴昌硕却“讶其学识渊博、宏知广识,于书、诗、画无一不精而为之倾倒,敬佩之甚而过从愈密,受益也良多矣”。在《芙蓉庵焚徐草•序》中,吴昌硕对蒲华的诗书画赞誉有加,既有艺术趣味上的意气相投,也体现出海上文墨圈子中互相榆扬的风气。
著录:《艺海集珍—第十辑》P137
据潘天寿回忆,吴昌硕看晚辈的诗文书画等等,往往不加评语,只说好,但有天下午,27岁的他去登门拜访,80岁的老先生聊得高兴,当即从古诗集了一副对联赠给他:“天惊地怪见落笔;巷语街谈总入诗。”可惜,这幅对联因战乱颠沛而遗失。
6岁丧母的潘天寿,从小经受了农村劳动生活的锻炼。1915年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受教于经亨颐、李叔同等人。在书画方面,潘天寿没有师从某一大家,而是博采众家之长,将集诗书画印的研习体悟融会贯通,凭自己的天分和阅历见识,走出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其写意鸟初学吴昌硕,后取法石涛、八大,布局奇险,用笔劲挺洗练,境界雄奇壮阔。潘天寿虽然在学养上与黄宾虹接近,但所受的教育比后者更为现代。虽然马远、夏珪、戴文进、沈石田以及八大、吴昌硕,他都有所研究,但最终都被他强悍的个性所化为己有。倒是李叔同书赠的“学无古人,法无一可,竟似古人,何处着我”这几句偈语,成了他的个性气质的最好写照。
潘天寿不画高山大岭,而喜以倚松傍花的小景入画,但却能营造雄大壮美,与明清山水花鸟画常见的巧媚灵动、优美秀润大异其趣。鹰、荷、松、四君子、山水、人物等题材到了潘天寿的笔下,往往布局履险入绝,结构险中求平衡,用笔凝炼沉健,形态精简而意境幽远。这幅《幽香》即为其小中见大的精品。
出版:1.《浙江四大家(二)》P11,西泠印社出版社,2010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