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林说,电影希望呈现的农村和城市问题的矛盾,而很多矛盾聚集在农村里面。“农村养老问题、教育问题,要把这个矛盾体现出来。那时候很有创作野心,就是想通过一个乡村学校把这这些现象集中在一块。”
包括电影中很多村民的状态,农民之间质朴又亲切的情感纽带,也是李军林对农村的记忆。电影里一场宋文化夫妇跑到村口小卖部接城里女儿电话的戏,就是李军林父母的真实状态,“他们会赶紧把话说完,生怕我花钱。”
李军林说,整部电影浓缩的,正是他自己的成长经历和对于乡村的经验,“每一句台词都有根据。”开拍之前,他走了云南、贵州等五个省,做了许多调查,看代课老师和孩子的状态。他还在网络上加了许多乡村代课老师群,天天跟他们聊天。“那时候他们的工资在最穷的地方是一两百块人民币,最多的广东地区是1500元,各种状态都在电影里体现。”
小成本之作靠微博私信打动孙海英
李军林自己的导演之路也颇有意思。
农村的孩子,学电影拍电影都并不容易。
李军林中学开始学画画,最初的理想是想“当个梵高一样的画家”。读完中专,家里让他出去赚钱,他就跟着人跑去云南做广告,业余时间还有求知欲的他,喜欢泡在图书馆。“你肯定想不到,西双版纳这样偏远小城的图书馆,居然有好多电影的书籍,我在图书馆看了一年,特想学导演。”于是李军林又去北京电影学院报了个进修班。从2006年开始准备拍《一个人的课堂》起,李军林一面大量看书,一面在北京电影学院到处蹭课,做了五年的“旁听生”。
从2006年到2011年的五年时间里,李军林一边写剧本,一边找投资,他把自己拍广告攒的积蓄都投了进去。制片人是做矿的,完全不懂电影,被李军林的精神和剧本内容打动,也愿意支持他。
李军林要当导演的选择,让父母家人觉得“匪夷所思”,“我们家的人老觉得我没赚到钱。小时候他们觉得我很厉害,读书也好,以后肯定有出息,怎么现在越混越差。说身边的人都赚到钱了,我还没个正经工作。”
拍完电影后,李军林也带着片子回老家放了一次,“村里人觉得跟他们的生活都一样,觉得没什么意思。”
《一个人的课堂》剧照,孙海英饰演代课教师宋文化
熟悉的生活场景里,最让乡里乡亲们感兴趣的,大概是影片请到了著名演员孙海英来挑大梁。这让李军林自己一开始都觉得意外惊喜得不行。他早在写剧本的时候就意属孙海英,“他是那种又严厉又温柔的人,很像我以前的老师。乡村教师总不能是陈道明、陈宝国那个样子吧。”李军林写完剧本后,通过微博私信联系孙海英。
孙海英读过剧本后十分感动,还主动关心电影现在资金是否落实,听说已经找到投资,他主动提出“赶紧把合同先签了”。
孙海英在首映式上也说了些十分动情的话,“以前,我说话过于尖锐,伤害了很多人,实在对不起大家!以后我一定注意!电影《一个人的课堂》,是表达我们对农村教师的敬意,可是这位教师的最终命运是到城里打工。有几个对在城市打工的农民尊敬过?有没有不尊重?说实话,你视而不见的,你瞧不起的人中,就一定有一位农村教师!”他还说:“我擦着眼泪看完,这是我吗?我不配跟这老师对等……”
电影着重表现了孙海英饰演的宋文化做了36年乡村教师,最后一段时间,学校里的学生从5个减少到0个。镜头里的人和景是灰突突的,这是李军林心目中乡村。情节上没有大起大落,人物关系也相对简单。
《一个人的课堂》剧照
李军林说,很多导演拍处女作的时候会想尽量展示自己,“我拍的时候就比较克制,没有宣泄,没有批判,我的观点就是要隐藏导演,隐藏技术,让观众看到简单的故事,关注人物自身的命运和状态。而且这个问题不是单方面的问题,是复合型的社会问题,让每个观众自己去想。”
因为涉及到一些现实问题,这部2012年拍摄完成的电影,中间也经历一些波折,删减了一些情节,包括结尾部分。原本李军林的设计是离开乡村来到城市打工的宋文化爬下了阴井盖的下水管道,而如今的版本里,通过后期“倒放”将镜头内容改成了宋文化从井里爬出,背景是城市的一片繁华。包括最后片尾字幕对影片立意的落点,都让李军林感到遗憾。
于是他对自己也对观众说,“不要在意结尾了。生活就是这样的,生活在继续,大多数时候也没有什么结尾。”
从零排片到多城自发包场点映
这样的小成本制作,根本没钱做宣发。1月16日这个上映日期,是李军林看来最近上映电影最少的时间,就定了这个日子。而电影院几乎没有给任何排片。
他自己想了土办法,在微信里拉群,把想看这部电影的观众们统一起来。又试着把群的二维码公开,发在朋友圈,愿意看的就会扫码进来,没想到这样的扫码进群包场看电影形式,就在全国各地展开了。“我觉得这也是前无古人了吧,看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在群里我自己能看到反馈,大家都没有说看完后悔的。”
李军林朋友圈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