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斯培·琼斯。图片:Courtesy Patrick McMullan
上周,要去洛杉矶市中心的布洛德博物馆(The Board)看展览“贾思培·琼斯:一些类似于真相的东西“(Jasper Johns:Something Resembling the Truth),就意味着排上至少15分钟的队,即便你拿着优先入场券。在画廊外,在展厅墙上的说明标签前,都可能堵着一大堆人,这样的场面在这个城市的历史上实属特别,而在一个低调的战后画作展览上发生这种情况就更罕见了。尽管博物馆在2015年开张的时候宣称入场免费,但它的特别展览,包括这一次的,都有25美元一张的门票。
然而门票也没能阻止人们的热情,尽管琼斯的作品不如之前那些填满画廊的艺术家(比如草间弥生还有辛迪·舍曼)的作品那样浮夸而流行。
在“一些类似于真相的东西“系列作品中,第一幅画挂在通往主要画廊的入口外——《两个球的画》(Painting with Two Balls,1960)自成一面墙,它是一个伟大的琼斯早期作品:一个由杂乱的、富于表现力的颜料块组成的明亮图案被很有技巧地分布在三叠画布上,上面两叠画布被一对溅了颜料的球形图案分隔开。这儿有一个笑话:艺术家据说是在抨击他的抽象表现主义前辈们—— 那些人为他们自己的“球感”得意洋洋。作家汤姆·沃尔夫(Tom Wolfe)在1975年的时候大概想到了一些类似于这个作品的东西,他形容琼斯是在“暴揍老混蛋“。
《无题》。图片:The Eli and Edythe L。 Broad Collection;Art ? Jasper Johns / Licensed by VAGA,New York, NY;Douglas M。 Parker Studio
贾斯培·琼斯,《三面旗帜》(Three Flags ),1958。图片: ? Jasper Johns / Licensed by VAGA, New York, NY
就如同这场展上的其他许多特色作品一样,这幅画仍归琼斯自己所有。考虑到这个博物馆是亿万富豪企业家艾利·布罗德(Eli Broad)创建的,而布罗德拥有的杰夫·昆斯作品的数量多到荒谬,这就更显示出琼斯不是一个技巧高明的二十世纪骗子,而是一个有他自己遗风的深思熟虑的大师。
这场由布洛德博物馆副策展人艾德·沙德(Ed Schad)和馆长乔安妮·海勒(Joanne Heyler)策划的展览成功地做到了既尊重琼斯精明的克制,又让人觉得这里像个糖果店,总之它让人感到困惑而印象深刻。在这个浮夸的、迎合年轻人的空间里,这场展本可以显得像个乏味的精英主义者。
“贾思培·琼斯:一些类似于真相的东西“(Jasper Johns:Something Resembling the Truth)现场。图片: Pablo Enriquez。 Art ? Jasper Johns/Licensed by VAGA, New York, NY
有些人认为,“一些类似于真相的东西“在伦敦皇家艺术研究院(Royal Academy of Arts)展出时确实看起来更乏味。那场由皇家艺术研究院参与策划的展比布洛德博物馆多陈列了30幅画,研究院的画廊也比布洛德博物馆的更大,还要老几百年。艺评人阿拉斯泰·苏克(Alastair Sooke)在《卫报》上对那场展发表了一篇颇为正面的评论,其中写道,“要评价这场展而听上去不做作还挺难的。“
在展厅照片里,这些画作都分别被光打亮,而其间的墙壁都是黯淡的。但是在布洛德博物馆,每一块墙面都是明亮的。艺术品搬运员给它们尽量均匀地打光,并用冷色调的LED灯光让每间展厅都看起来比它们实际上更亮。
这样的光线对琼斯的作品产生了一种均衡化的功效。由于这场展是按照主题顺序而不是时间顺序布置的,来自不同年代的画作常常共享一个画廊空间——从琼斯的旗帜迷恋,到他的雕塑试验,再到他从文学作品中获得灵感的画作。连贯的讨论给崇拜和原谅都留下了充足的空间。这些书呆子气的、内行式的对1990年代早期艺术史的冥想——像《蒙泰兹在唱歌》(Montez Singing, 1989-90)这种扁平化的马蒂斯衍生品——在被悬挂在链条画的对面时就显得不那么费解了。而链条画所呈现的极其微妙的、单色的对曲线的冥想是琼斯最拿手的:让复杂性变得全然可得,但又不失伟大。
“贾思培·琼斯:一些类似于真相的东西“(Jasper Johns:Something Resembling the Truth)现场。图片: Pablo Enriquez。 Art ? Jasper Johns/Licensed by VAGA, New York, NY
《两个球的画》之后的第一个画廊包含了八幅琼斯的旗帜画,其中一些是形象的,另一些是稍微抽象的。1958年的三幅形象的旗帜画是用涂蜡的报纸拼贴做成的,这是一种老派的制作方法,能让这些报纸显得深沉又怀旧,尽管粗野放肆才是它们的本来面目。现代艺术博物馆的首任馆长阿尔弗雷德·巴尔(Alfred Barr)做过的非常著名的一件事就是让菲利普·约翰逊(Philip Johnson)买下一幅琼斯早期的旗帜画、再让他把它捐了,这样就算有人认为这幅画是对爱国主义的抨击,他们也没法让巴尔承担责任。
房间的另一面墙上挂着《旗帜》(Flag,1965),一个视觉假象。上周我无意间听到一个访客叫他的同伴盯着处于黑旗、绿旗和橙旗中央的白点,然后叫她朝下看到一块灰旗上的黑点,此时她会看到一个余像悬在灰旗上。他说的好像是他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似的,其实墙上的标签里都写着呢。
一些新闻稿称,最近这些年都没有琼斯大展,因此该展此次在伦敦和洛杉矶开办是具有必要性的。伦敦自1978年来就没有在博物馆展出过他的作品,而洛杉矶只是在马修·马科斯画廊(Matthew Marks)开张后才偶尔出现琼斯原作的印刷品。《纽约时报》的狄波拉·梭洛蒙(Deborah Solomon)问琼斯为什么选择在布洛德博物馆办展,他说他想接触年轻人(他还说他很喜欢博物馆是免费的这一点,梭洛蒙于是告诉他其实是有25美元的特殊收费的。“我不认为我知道这个,“琼斯回应道,以一副“很不安”的样子)。
这场展可能确实对洛杉矶的年轻人格外有启发,他们即使经常去博物馆也很难看到琼斯的画作(洛杉矶郡艺术博物馆和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基本上只拥有印刷品)。它被布置得很诱人,各种颜色在灯光下看起来都很鲜艳。有抱负的年轻画家可以,也应该,过来学习一下琼斯的表面纹理、错视画法和运用材料的能力。布洛德博物馆在布展的时候无视历史时间轴,但它不仅是对琼斯这么做,它对艺术通常都是这么做的;比起背景和语境,它更重视物品本身。但愿参观者都能被迷到,以至于他们自己会主动去了解琼斯的作品在呈现和回应他所处的政治与美学环境方面是多么娴熟。
展览“贾思培·琼斯:一些类似于真相的东西“正在布洛德博物馆展出,直至5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