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盛在他那知名的广告片《致匠心》里说:“世界再嘈杂,匠人的内心绝对、必须是安静的。专注做点东西,至少,对得起光阴岁月。”
而世界的平庸,就是从满大街都是“伪匠人”开始的。
百年老店,就是匠人吗?
要说匠人,在中国的文化里,一般的匠人地位并不高。因为在以前的人看来,有创造力的是艺术,讲究的是灵气,而匠人多是在重复,变化不大。
就像国画里,匠人的画虽然工整但会被认为没有灵魂,过于“匠气”,比不上有自我表达的文人画。
▲ 仇英画作
但是也有些例外,比如明四家之一的仇英。明四家中,沈周、唐寅、文征明都是文人出身,唯有仇英是工匠画家。
早年他做过漆工、画磁匠,帮人彩绘栋宇,后来渐成大家。虽是临摹古画,但自有荡气回肠。人们总能在他画里,感受到他的心。
齐白石也是,本来是一个木匠,但在他的画里自有一股大气象。这是由于他在不断地精进自己,去寻找、表达更美的世界。
窦文涛在他的节目《圆桌派》上有一个观点,他说如果匠人和艺术家都把事情做到极致,都会有一种虔诚,会给他们所做的东西增加“心灵附加值”。
这样的心,会通过器物传递。他说自己的收藏家朋友鉴别好坏,到最后都不是靠科学,而是“望气”,那个“气”就是匠人在里面放入的情感、心力和虔诚。
这让我想起,许多挂着“百年老店”名号却自毁招牌的店家,在旅游景区里尤为常见,明明是一堆粗制的纪念品,走到哪儿都是红糖、姜糖、玫瑰花酱。更无奈的是它们还经常要冠以“手作”、“匠心”之名,甚至请几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手艺人坐那儿演示。
这样的伪,只会把人变成“美盲”。平凡如我们,见不到真正有灵魂的好东西,还被混淆概念,很可能失去对美的判断力。这才是可怕之事。
这样的伪匠人,伪在他们没有诚实地对待手艺,只是为了名利把自己包装成匠人情怀。这种伪,伤害了我们对真正手艺的美好念想,对美好事物的感知。
所制无用,就是匠人吗?
难道器物的美与实用不能兼容?
《庄子》里,提及了十多位匠人,庖丁、捕蝉人、操舟人……细读下来便可发现,每一个都有自己的道。庖丁解牛是因为他了解了牛的身体构造,再日复一日地磨练,自然能“游刃有余”,靠的是顺应天理。
捕蝉者举着竹竿粘蝉,精准得好像在地上捡取,是因为他眼睛只看到蝉的翅膀,而不会在意周遭的变化,这才是专心致志的最高境界,即忘己。其中的“道”就是“无我”、“顺应自然”。
器物无论做成什么样,最重要的不是匠人的炫技和表达自我,而是如何顺应自然,让它与使用者有所互动,人才会被器物的美打动,与物相互欣赏。只考虑到炫技,却忽略了人们使用心境的匠人,某种程度上是伪匠人。
他们伪在追求华而不实,伪在不尊重器物的本能,没有为人们的需求而去做。这样的伪,伪在给生活添了太多的奢华却不能用之物。这样的器物,难以和我们发生什么情感的联系,只会影响我们对生活的美好感受。
手工制作,就是匠人吗?
有些伪匠人总是把手工拙劣的瑕疵归咎给手工的不确定性,但是如果它的品质,还不如机器流水生产,那手工不过是一种自我陶醉,一种倒退。
手工的不确定性,真正的匠人心里一清二楚,甚至还会顺势而为,将材料的缺陷也考虑进去,让它变成器物设计的一部分。
就像金缮手艺人,面对的是有缺陷的材料:破碎的杯碗,却能用手艺将碎裂的缝隙,变成新的风景。
或许有些人,用心地包装、打灯、拍摄,却忘了真正的匠心,包含了对物件品质的极致追求。这样,也是伪匠人。这样的伪,伪在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够精进,伪在还是成了嘈杂世界的一员。
这种伪,伤害的是所有热爱手艺的人,还有手艺本身。
或许,何为匠人精神并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可是,伪匠人却让我们对匠人二字生出警惕。那些真正用心在做物品的匠人,却依然被忽略、被遗忘。
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没有恰当的边界,“匠人”二字被加上了越发粗粝的一面。在人们自顾自加持“匠人”光环之后,留给我们的,却是依然枯萎无趣的生活
发源盛行于西方的琉璃对于一向以陶瓷为主的中国来说,还是一个神秘小众的技艺,大家对于这门技艺的认识微乎其微,而适合中国市场的琉璃技艺更是很少有迹可循,这也造就了其在市场上的步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