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黑死病与欧洲建筑的两种样式:末日与彼岸
在古代欧洲,鼠疫这个称谓并没有现代医学上的意义,而是作为恐惧、死亡、饥荒等灾难的代名词,统称为瘟疫。在神话和宗教文本中,瘟疫并非定位为一种在自然发生的流行性传染病,而是时常作为神惩罚人间罪恶的一种手段。作为一种死亡感知,瘟疫与罪恶、惩罚和世界末日并合在一起,成为一种日常生活意识,在进入社会各个层面的同时,也加入了欧洲建筑艺术形态的构建。
此文所要讲述的,是黑死病与两种建筑形态的关联,一种为显性,另一种为隐性。
凡·戴克为巴勒莫城在鼠疫爆发时期的守护神罗莎莉娅(Saint Rosalia)所作的油画
黑死病是鼠疫的一个称谓,是一种死亡率极高的烈性传染病。每当鼠疫爆发之时,效应并非一时,而是可以断断续续持续数10年甚至数百年,也不是一地,而是从村庄到城市,从城市到国家的快速传播。例如公元541~700年之间,欧洲多次爆发鼠疫,让人口减少了大约50%。1346至1353年间爆发的黑死病,则夺取约2500万人的性命。在中世纪的欧洲,这种疾病时常被称为“大规模死亡”。黑死病的概念首现于16世纪,用来称谓1436年爆发的鼠疫。但“黑死病”只是中文的翻译,在德语概念中,并没有死的字样,而是称为“黑死”(Schwazer Tod)。从中更能理解,黑死病中的黑,并非针对颜色,而是指向鼠疫所带来的可怕现实,就像弥漫着死亡和恐慌的暗影。鼠疫流行之际,就像死神在大规模清理人间。
鼠疫这个概念的德语词源(Pest)可以追溯到拉丁语(Pestis),在古代欧洲,甚至更久远的年代,这个称谓并没有现代医学上的意义,而是作为恐惧、死亡、饥荒等灾难的代名词,统称为瘟疫(Pest),不仅仅深深根植于记忆深处,也时常出现在希腊神话、圣经及各种古典文献和宗教文本中。尤其是在神话和宗教文本中,瘟疫并非定位为一种在自然发生的流行性传染病,而是时常作为神惩罚人间罪恶的一种手段。圣经的启示录甚至把瘟疫视为一个开启世界末日的征兆:“我看见一匹灰色的马和名叫死亡的骑士,带着地狱和权力,用刀剑、饥荒、瘟疫和野兽,杀去地面上1/4的人。(启示录6:8)。从中可以理解,尤其是在中世纪的欧洲,瘟疫作为一种死亡感知,与罪恶、惩罚和世界末日并合在一起,成为一种日常生活意识,进入各个社会层面的同时,也加入欧洲艺术形态的构建。这里要特别强调一下,文中所说的艺术,尤其在欧洲的中世纪及之前的时代中,并不是现代人用来欣赏、收藏或投资的艺术品,而是一种沟通世俗与神界的媒介,例如绘画、雕塑作品。教堂建筑则通常成为凡人在人间抗击灾难和魔鬼的庇护所,同时也是消解罪恶,通向神界的一道灵桥。接下来的文本要讲述的,是黑死病与两种建筑形态的关联,一种为显性,另一种为隐性。
人骨教堂:死者的“灵魂居所”
布拉格附近的人骨教堂(Kostnice Sedlec),就是黑死病塑造死亡与艺术的一个显性例证。教堂于15世纪初开始建造,所在地是库特纳霍拉(Kutná Hora)的一个白衣会修道院墓地(Zisterzienser-Kloster Sedletz),在14世纪中叶乱葬着近3万死于黑死病的人,15世纪初埋葬了大量死于胡斯战争的牺牲者。在雨水的冲刷下,不断有死者的骨骼露出地面。相传有一个半失明的修道士出于同情和修道,于1511年开始在这墓地上清理人骨,系统整理近4万名死者的骨骼,洗刷干净后堆放于教堂中。波西米亚的王爵家族黑山(Schwarzenberg)于十九世纪购买了这块墓地和教堂,并于1870年,用存放于教堂中的人骨来装饰教堂,图中所见的,就是人骨组合的黑山家族的家徽(图1)。
图1 人骨教堂 黑山家族纹章,14-19世纪,库特纳霍拉 摄影 © MN
这种用死者骨骼来装饰教堂的做法并非孤例,虽然并不多见,却是欧洲教堂建筑的一种类型。人骨教堂的一种重要观念,根植于启示录中的末日审判。其中有文字描述末日审判开启的场景,有四位天使吹响号角,唤醒所有东南西北方位死去的人们,和活着的人一起接受基督的灵魂审判。有罪者将进入地狱,无罪者将进入天堂。地狱代表的是无尽惩罚,而天堂则代表救赎。末日审判之后,人间将不复存在,因此在基督教信徒的意识中,人生在世是一种修行,死亡只是一种睡眠,睡醒之后,无论是进入地狱或是天堂,都意味着进入一个终极世界。
图2 人骨教堂 吹号角的天使,14-19世纪,库特纳霍拉 摄影 © 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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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了解一座城市,除了深入市井生活走街串巷,最特别的当属本地的跳蚤市场和市集了。那些几经流转的古物,还原当地人最真实的生活状态和品味,留下真实而生动的岁月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