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树品一家和黄克诚同住一院,相处得很好。文革后,他成了黄克诚的秘书。
他向传记组回忆,当时他从来没有限制过黄克诚的自由,时常陪黄克诚到北京郊区看农作物长势,和农民聊天。他还学会了下围棋,因为这是黄克诚一生中唯一的业余爱好。下棋时,黄克诚喜欢以视力不好为由悔棋。别人不干,他就把人拉回来:“那你也悔一着吧。”
1965年10月,黄克诚被分配到山西,担任常务副省长。他本打算在这里度过余生,没想到一年后,“文革”开始,他被红卫兵押回北京。
一开始,他被关在五棵松附近北京卫戍区的一个监护点。黄克诚回忆,自己常常和看守吵架,对方有侮辱行为,他就会还手。“我明知自己年老体衰,和年轻小伙子打架是自找倒霉,但打不过也要打,不能白受侮辱。”这让看守人员有所收敛,因为这“老家伙”不怕死,动不动就拼命。
后来,他被转到玉渊潭附近的监护点。北京的3月很冷,看守人员让他们自己生炉子,黄克诚是南方人,不太会,就每天烧得乌烟瘴气。
1967年7月是大批判会高潮,他被批斗20多次。每次批斗彭德怀,他都被拉去陪斗。
同监的老干部回忆,黄克诚是监狱里吵骂得最凶的一个。1968年3月,专案组对他通宵达旦搞“逼、供、信”。有一天来了20多人围攻他,他使劲挣脱出一只手,抓起桌上的茶杯,把自己的头砸得鲜血直喷,人马上休克了。他醒来后,这些人又来围攻,他毫无畏惧与他们对骂:“你他妈的懂个屁!”
一次放风时,黄克诚见到了彭德怀。趁监管松懈,他问彭德怀:“天冷了,你怎么不穿棉鞋?”彭德怀说:“棉鞋带来了,没穿。别说话了,免得麻烦。”这是他们受到隔离审查近10年来的第一次交谈,也是一生中的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