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自严歌苓同名小说的冯小刚电影《芳华》,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华语电影里重要的话题性作品。在电影的片头和片尾,伴随字幕滚动而响起的都是插曲《绒花》的旋律,这大概是导演在向观众交待片名的历史起源。1979年,张铮、黄建新的电影《小花》上映,其情节结构来自两朵“花”在战争年代的交错和相认,除了清丽婉转的赵小花 (陈冲饰),还有“粗中妩媚”的女游击队长翠姑(刘晓庆饰)。如果说前一朵“小花”吐露的是人之常情,那么后一朵“小花”浸染的则是英雄之情: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铮铮硬骨绽花开,漓漓鲜血染红它。”
我们固然不应该否认“望穿双眼盼亲人,花开花落几春秋”的自然伦理情感,同样地,也不能否定“芳华”在起源处所包含的特定历史内容———那是翠姑“花载亲人上高山”的“铮铮硬骨”和“漓漓鲜血”,更是翠姑牺牲后,赵小花接过枪、继续翠姑和哥哥的革命事业的背影。然而,从严歌苓的小说、剧本到冯小刚的电影,引用1979年的“芳华”不过是为了一种感伤的怀旧情绪。
在这个“不信”的基石上,严歌苓拎出一个关键词:“亏欠”
尽管当《沂蒙颂》、《草原女民兵》、《洗衣歌》、《英雄赞歌》作为文工团的日常排练和表演在电影《芳华》里出现时,这些经典歌曲、歌剧和舞剧的审美形式为观众提供了独特的怀旧内容,但影片对文化的再现仅仅是作为局部,只有萧穗子的全知叙事才具有整体性,并提供价值判断。从电影一开场,到后面的几乎每一个戏剧高潮(小萍写信给父亲的内心独白大概是唯一的例外),在塑造人物形象和表现他们心灵世界的关键时刻,萧穗子的画外音都立刻给出权威解释。为什么影片对画外音的使用如此频繁、迫切,几乎完全笼罩了理应让观众自己思考、或者本身就存在歧义性理解的时刻?萧穗子的视角讲述了什么,又遮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