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先锋诗歌有着强大流派和理论主张的支撑,比如荒诞派、超现实主义、未来主义等等。先锋诗人向前探寻的参照系更加明确,在当代艺术上也有成就突出的代表性人物的超前引领,比如画家罗斯科、基弗、库宁等。他们站在毕加索、达利等那一代大师的肩膀之上探索先锋,赋予了先锋艺术更加宽阔的外延和内涵。西方先锋诗歌也是如此,叶芝、米沃什、布罗茨基等优秀诗人当时创作中的先锋性一直持续到当下,他们具有强大先锋精神的诗歌作品也一直是我国先锋诗人的阅读经典。比如斯蒂文森的诗作《坛子轶事》,放到现在依然是一首超现实主义的前沿诗作:“我把一个坛子放在田纳西山顶/使凌乱的荒野环绕着山峰/于是荒野向坛子涌起/不再荒野。”我国古典诗歌也有先锋精神强大的代表诗人,屈原的《天问》里所涉及的宇宙观念,杜甫在苦难中发出的对人世间生存的追问等等,他们用简洁立体的语言,打造了整体的时空感,完成了亘古永恒的经典之作。
在古今中外艺术熏陶中成长起来的中国当代先锋诗人,既吮吸着中西文化的精华,也易在纷繁精彩的表达中失语,他们力图塑造出属于自己的语言风格,在诗歌词语表达上普遍更加鲜明而尖锐,更具创新性,不容易被复制和模仿,似乎有意让传统和历史随处陷入受阻之后的逆转之中。与非先锋诗歌相比,先锋诗歌更强调激情的隐蔽和赋予词语及意象更多层次的内涵。同时,对于先锋诗歌来说,被说出来的语言及没有被言说的部分同样重要,先锋诗人需要在作品格局中的无声处、空白处发力。美国先锋音乐家约翰·凯奇在他震惊于世的先锋作品《4分33秒》中所表达的那份宏达的沉默,正是先锋精神所探索的深度、广度与方向,而“精神的广度和沉默的广度是相互依存、合为一体的”(马克思·皮卡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