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注意的是,《西游记》将唐僧的“怕”刻画得十分细致。唐僧有各种恐惧,一直表现得像“雷惊的孩子,雨淋的蛤蟆”,即便穿上“不入沉沦,不堕地狱,不遭恶毒之难,不遇虎狼之灾”的袈裟都无法使他安心。这也难怪,他是念着《多心经》被黄风岭的黄毛貂鼠掳走的,他似乎不相信袈裟、锡杖和《心经》能够保护他。他在黄风岭被老虎掳走就大叫“我好苦啊”,孙悟空对妖怪“照头一棒”,他说自己会被连累,“我可做得白客,怎能脱身?”白客,就是清白无辜的人。这一路,他硬要自己无辜,也是很辛苦的。就连孙悟空猪八戒长得丑一些,吓坏了平民,他都要很哀怨地说,“徒弟呀,你两个相貌既丑,言语又粗,把这一家儿吓得七损八伤,都替我身造罪哩!”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在开不好笑的玩笑。
夏志清说唐僧历经千难万险后,人格并没有任何发展,可能这样的意图是具有深意的。但现在的电影如《西游伏妖篇》的问题在于,里面的唐僧看起来一点也不怕,不仅不怕,还胸有成竹,渴望人格的进展,这就没有了人味,不像一个“凡夫”。世本《西游记》恰恰是要将唐僧描绘成一个历经险难、却在人格上进展不大的“凡夫”,他不够聪明,又抱怨饥寒之苦,却极其洁身自好、怕被影响连累,这种复杂的个性令他完成了取经这一“不可能的任务”,他身边比他厉害的人还都替代不了他。这个“任务”是什么呢?
在世本《西游记》中,一切神圣使命都被世俗化。一个降格的、有缺点的“高僧”,本来就是小说一改史传中“玄奘”的英雄形象展现的特殊的艺术效果。唐僧依然承担着取经故事“出发”的缘起,他才是真正的叙事核心。他真正的使命,是要完成对于唐王的承诺,更要超度亡者升天。《西游记》中“三藏”真经分别为谈天,说地,度鬼。取经之路一开始,唐僧住在猎户刘伯钦家,念《度亡经》超荐刘伯钦父亲之灵得脱沉沦,消其罪业。许蔚在《西游记二题》的研究中,曾仔细论述了《西游记》文本潜藏有“度亡”的意涵,余国藩也曾指出“上西天一词每指死亡或死亡的状态而言”。猪八戒和尸体的关系很密切。比方说,他老想给师父买口棺材,比方悟空杀了山贼,他要掩埋尸体,井底托起乌鸡国国王尸体……有个日本学者矶部彰就看出来,猪八戒有行柩之吉神的化身,也就是说他有个使命就是好好送棺材。历来有人问孙悟空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是取经队伍的核心,简而言之就是唐僧要度众生,孙悟空度不了众生,他只能辅佐唐僧去度。在世本《西游记》中,孙悟空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和打击,都懂得变通、求救,或愤怒、或焦躁,他真正的伤心落泪,是为唐僧。唐僧呢,都是为自己。这就是他们的“情难”。至于如何处理异性的诱惑,《西游记》只提供了简单粗暴的方法,要么逃,要么把对方杀掉。
近日,国内知名原创小说全版权开发机构上海紫焰文化传媒对外发布消息,其历时两年精心打造的文化悬疑小说新作《西游八十一案》即将震撼上市。该书由著名悬疑推理作家陈渐创作,重庆出版社出版,全网全国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