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心畲是晚清赫赫有名的洋务派领袖恭亲王奕之孙,以画名世。他收藏的这幅《平复帖》,是西晋文学大家陆机写给朋友的一封信,不足百字,信中谈到另一位友人的病情,其中有“恐难平复”之句,故被后人尊为《平复帖》。《平复帖》书写年代距今已有1700余年,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法书真迹,它用秃笔写于麻纸之上,笔意婉转,风格平淡质朴,有“中华第一帖”之称。
对张伯驹的要求,溥心畲并未回绝,只是随口要了一个天价,让张伯驹吃了个闭门羹。张后来在《沧桑几度平复帖》中回忆了这段旧事:“但溥先生表示,当时不需要钱,如果实在要买,需出价20万大洋。这我是拿不出的,不过我也是备下一案,以免此件流出国外。”
第二年,张伯驹又托溥心畲挚友张大千牵线,愿以6万大洋收藏,溥还是没有答应。恰巧这年春节前溥心畲母亲去世,急需用钱,欲将《平复帖》出手。张伯驹此时正在北京,经书法家傅增湘从中说和,最终以4万大洋成交。
历朝历代的收藏者,包括宋徽宗等人都在《平复帖》上钤下了自己的印记,唯有张伯驹没有留下丝毫印痕,只是在其《丛碧书画录》中作了详尽的记录。这本线装油印的小册子,是张伯驹一生所藏书画精品的汇总,他在序言中写过这样一段话,道出了几十年收藏书法古画的艰辛和怡悦:“予生逢离乱,恨少读书,三十以后嗜书画成癖,见名迹巨制虽节用举债犹事收蓄,人或有訾笑焉,不悔。多年所聚,蔚然可观。每于明窗净几展卷自怡。退藏天地之大于咫尺之间,应接人物之盛于晷刻之内,陶熔气质,洗涤心胸,是烟云已与我相合矣。”
字里行间勾起了无数文人雅士的遐想与共鸣,但其中的苦与乐只有张伯驹自知,然而这种别有风味的苦与乐,又何尝不是嗜藏者所孜孜以求的极致境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