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沈周的杂文《听蕉记》,他讲在闲院里种芭蕉,他能静心听雨落芭蕉的声音,“如僧讽堂,如渔鸣榔,如珠倾,如马骧”,他能将自己日常的生活通过眼前看到的事物进行梳理,这种梳理呈现了意象的方式。雨落芭蕉可以产生各种绘画感觉,这种感觉在沈周的杂文里就变成了一种“品物”,这是中国人对日常生活的一种态度。
“反照”,是讲人在日常生活中要不断的自我反省。书中曾有记载,有个书生一路进京赶考,一路饥渴,看到前面有一个梨园,他随身的书童要去摘梨吃,书生制止了他,书童说“主人不在,为何我们不能摘梨解渴呢?”书生说“梨园无主,我心有主。”这是很经典的记载。
倪瓒水竹居图元代纸本
中国文化讲究“慎独”的理念,这与中国笔墨“空灵”的概念都是一致的。像元代倪瓒的画风,他说“逸笔草草,聊写胸中意气”,“草草”两字并非是说用草书的方法或者用几笔来概括,这是表象,重要的是他的技法和语言、风格,形成了残山剩水的倪瓒的独特面貌,这种“反照”是很有意味的。
“意象”,中国画强调写意性,“意”是怎么传达的呢?“体物缘情”是中国画思维很重要的一个方法。宋代有一本画谱《梅花喜神谱》,是宋伯仁在自己园子里种植梅花,从含苞待放,到盛开,再到花落,他都记录下来,每一个篇章都配了一首诗,画与诗传递了一种人格的魅力,传达了中国人关照宇宙方式的魅力,并且已成为各大艺术院校学习中国画的范本。
《梅花喜神谱》
关于“心象”,也有记载,是说一老僧与小僧河边散步,看到前面有一群鸟嬉戏,小僧欲投石,老僧止之,说我们能看到这种景象是神圣的,这种万物复苏正是水墨画在山水画和花鸟画中倡导的一种生命感,这种“心象”,是他所想与所看、所做达到了同一性。
回到“澄怀观道”四个字,作为水墨画,把传统重新体验一遍,是非常艰难的,所以水墨画如果能和生存状态、时代、人文取向达到一致,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完全按传统的方式走,创造性就会受到质疑,当你完全脱离传统以自己的方式做,也会被当代文化产生质疑,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一定是达到“中庸”的极致。
田黎明作品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