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18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近日揭晓,这项评选始于1990年,有着“中国考古界奥斯卡奖”之称。历年来,每一批入选项目都能集中展示过去一年中国考古的新成果、新理念、新技术。刚刚评选出的这批考古项目,隐藏了哪些不为人知的秘闻?遗址、文物蕴含着哪些历史文明之光?根据评选中考古队员的讲述和记者的现场采访,带你走近2018年度的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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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博探秘”②“十大考古新发现”河北张家口太子城遗址
光明网记者李政葳
四面环山、三水交汇,张家口崇礼区四台嘴乡原太子城村坐落期间。从地理形势上看,村子东南距北京市区140公里,西距崇礼城区20公里,村周边既有燕山山脉、又有洋河水系。太子城村附近有遗址,已并非秘闻。
“河北张家口太子城遗址是目前唯一经考古发掘的金代行宫遗址,是金代考古的重要发现之一,是迄今发掘面积最大、仅次于金代都城的高等级重要城址。”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汉唐研究室主任董新林说。近日该城址入选“2018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国家文物局副局长宋新潮还透露,遗址将成为2022年冬奥会崇礼赛区的中心,也是冬奥会的亮点之一,为其增加文化元素。
太子城遗址考古现场
连续两年大面积考古发掘
1978年,河北省文物普查队进行考古调查,推测太子城城址为方形,边长320米,采集铁蒺藜和白釉、黑釉瓷碗、鸡腿瓶等残片,从采集遗物推测城址时代为辽金时期;1991年,当地政府公布其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2009年,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队对遗址进行考古调查,推测城址大致呈长方形,约南北长356米、东西宽276米。
2016年,张家口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对遗址进行了初步考古调查和勘探,发现在耕土层下的15至20厘米存有大量建筑构建,包括青砖、布纹瓦等。初步推测,太子城为辽金时期城址。
太子城村位于北京冬奥会张家口冬奥村项目占地范围内,北京携手张家口获得2022年冬奥会举办权,这也让“太子城金代城址”走进了更多人的视野。
2017年5月,为了保障2022年北京冬奥会张家口奥运村建设顺利进行,落实实施《2022年冬奥会和冬残奥会张家口文物保护利用规划实施方案》,经国家文物局批准,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张家口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和崇礼区文广新局联合组成考古队,展开对太子城遗址的全面测绘、勘探与发掘。2018年5月,考古队员再次对太子城遗址进行连续第二年的考古发掘,取得了重要收获。
4南门地点勘探发掘平面图
南区9号建筑基址发掘与解剖
城墙与瓮城墙营造方式已明确
这座太子城遗址里隐藏着哪些秘密?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副研究员黄信介绍,太子城遗址经勘探与发掘确认为一座平面呈长方形的城址,南北400米、东西350米,总面积约14万平方米。东西南三面城墙存有地下基址,墙外有护城河,其中,西墙有2道,东西间距50米;城门目前仅发现南门1座,门外有瓮城;城内钻探与发掘共确认建筑基址67座,道路14条,排水沟2条。
在2018年的这次考古发掘中,考古队员在太子城遗址共发掘6500平方米,对城址南门、9号基址、三号院落、一号与二号院落南院、东南角、城西外基址等6处地点进行考古发掘。
截至目前,已基本确认城址南门、9号基址、三号院落呈南北轴线分布,南区核心9号基址是太子城内单体面积最大、台基最高、规格最高的基址,北区以三号院落为中心,南北区以东西向道路相隔。
考古队还在南门附近对南门内侧道路进行清理,基本理清了南区道路的分布情况,并对南墙与瓮城东墙进行解剖,明确了太子城城墙与瓮城墙的营造方式;9号基址重点对台基本体进行解剖,确认其存在前后两期营造过程,对西北侧的10号基址进行揭露,明确其为9号基址的附属亭式建筑之一。
其中,遗址三号院落的全面揭露明确由南北两院组成,总长南北105.38米、东西46.7米,两院间有隔墙。南院由南向凸字形主殿、东西配殿、后殿组成,北院由两组长条形基址及5座小长方形基址组成。城西外基址位于城西约690米,扼太子城西谷口,为城外戌守遗迹。
北区一、二、三号院落平面图
泥质灰陶龙形脊饰
多件出土文物指向金章宗“泰和宫”
考古队员发现,太子城遗址出土遗物以各类泥质灰陶砖瓦、鸱吻、频伽、凤鸟、脊兽等建筑构件为主,另有部分绿釉建筑构件、铜铁构件、瓷器、鎏金龙形饰等。其中,青砖上多戳印“内”“宫”“官”字,部分螭吻上刻“七尺五地”“□字四尺五”“天字三尺”等;瓷器以定窑白瓷为主,已发现刻“尚食局”款18件,另有仿汝窑青瓷盒、黑釉鸡腿瓶罐等;铜器有坐龙、铜镜等残件。
针对上述种种发掘,经鉴定,太子城遗址出土的垂(戗)脊兽与北京金陵(共葬金代“始祖”至章宗17个皇帝、后妃及诸王,是北京地区第一个皇陵)M9(1189年以后)出土同类器形制相同;嫔伽、凤鸟、兽面纹瓦当、连弧纹滴水与黑龙江金上京皇城西部建筑址(1173年以后)、吉林安图宝马城遗址(1172年以后)出土器物基本相同。
值得一提的是,“尚食局”是自北朝以来多个王朝宫廷内专掌“供御膳馐品尝之事”的机构。太子城遗址的白釉“尚食局”款瓷器与河北曲阳定窑窑址金代后期(1161年以后)出土器物完全相同。因此,可以确定:太子城遗址时代为金代中后期(1161—1234年)。
黄信提到,太子城遗址规模小,但城内建筑规格很高,未发现商业、民居、戌守等一般类型与军事性质建筑;遗物中“尚食局”“内”“宫”等器物集中出土,体现了皇家性质。
另外,《金史》记载,金章宗泰和二年(1202年)与五年曾驻夏于西京路宣德州龙门县(位于现太子城东南18公里)的泰和宫,这与太子城在时代、性质、位置、规模与等级上高度契合;且经考古调查,太子城是金代龙门县唯一具有皇家性质的城址,故可以推测太子城即金章宗夏捺钵的泰和宫。
尚食局款
戳印”官“字长方形砖
推进对金代官式建筑、宫廷用瓷制度研究
“太子城遗址是第一座经考古发掘的金代行宫遗址,是仅次于金代都城的重要城址,是近年来发掘面积最大的金代高等级城址。”在“2018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现场专家点评环节,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汉唐研究室主任董新林这样说。
太子城遗址的双重城垣选址理念,主体建筑呈轴线分布、前朝后寝的布局方式,对金代捺钵制度、行宫的选址与营造研究有重要意义;编号“七尺五”“四尺五”“三尺”的鸱吻分别对应城内不同等级建筑,与《营造法式》记载完全吻合,对金代官式建筑研究有重要帮助;“尚食局”款定瓷、仿汝窑青瓷、雁北地区化妆白瓷的组合对金代宫廷用瓷制度、供御体系研究有重大推进。
记者了解到,太子城遗址发掘重视多学科合作,与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签订建筑考古研究复原与展示、出土遗物保护与科技分析等课题合作协议,使考古发掘与建筑考古研究、文物保护紧密结合、同步进行;与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签订地学环境研究、出土瓦作遗存研究等课题研究协议,共同对遗址进行环境考古、物探、遥感、瓦作等专项课题研究,同时与各高校合作进行动植物考古、三维数字化、地理信息系统等研究,均已取得阶段性成果。(文中图片由中国文物报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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