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华的左手很粗糙,虎口的位置有些泛白,掌纹里或多或少都“藏”着一些白色的不明物质。“是糨子”,他笑着解释。在故宫科技部,修复师们手上都有自己这门行当的“痕迹”,就像装裱的手上通常有难以洗净的糨子,修钟的手里通常有一股煤油味儿。
在行内,装裱分苏、沪、扬、京四大流派,苏裱因细腻淡雅,修旧如旧,特别受追捧。1974年,23岁的徐建华被分配到故宫。刚来这里时,老师傅陆续面临退休,故宫急需尽快培养出一些接班人。于是,曾经在上海当过兵,能听得懂南方话的徐建华,成了有“装裱界梅兰芳”之称的修裱大师杨文彬的徒弟。
跟随老师学习,徐建华最先学会的是敬畏。“故宫修复的书画,都是孤品、绝品。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他至今记得,师傅工作中修复的一级文物极多,而这些文物任意一件放在当下,都是千金难买的无价之宝。师傅每次接到修复任务,就会紧张得几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琢磨修复方案时,会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这也是我们这一行的职业病。修裱的人,大多都有胃病。因为高度紧张,胃痉挛的时间很长。”直到现在,修复一件古书画时,无论是否文物,徐建华依然要高度集中精力,他要预判修复时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比如湿水后会不会掉色,揭裱后画心会出现什么状况,补配的绢、纸应该如何染色,就像医生那样,用智慧和双手延续古书画的生命。
修复珍贵文物步步惊心
红墙琉璃瓦下,时光,在故宫里仿佛也放缓了脚步。
修复文物,没有加班加点,没有截止期限。徐建华觉得,也正是这种反差,吸引了当今的年轻人对他们工作的好奇。其实,这种慢是一种高度凝神,体会原作者下笔时心情、触感的工作状态,要是换成在写字楼里,人的状态可能就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