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家在游览古建筑,观赏各类文物时,会不会时常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好像上辈子见过似的。
小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历史小说看多了,爱幻想;学了文博后,我以为这算是某种“职业病”,见着文物怎么看怎么亲近;时至今日,我可算明白了,这些文物就是“穿越”的,是个现代人,看了都亲切。
愤怒的小鸟和它的绿皮猪
2020年夏天,最让人兴奋的考古发现之一,莫过于在三星堆遗址周边发现了完整的古蜀文明遗存。
可上热搜的词条,却是#三星堆里挖出来的猪#。
这件3000多年前的可爱陶猪,意外地“撞脸”了经典游戏《愤怒的小鸟》中的绿皮猪。看看这“智慧”的眼神,看看这不羁的鼻孔,再看看这向一边歪斜的耳朵……简直就是亲生的嘛!
陶猪(图一)广汉三星堆博物馆藏
如今,这只陶猪甚至成为了三星堆遗址的重要标志之一。
其实,在此次发掘之前,“堆里最可爱”的称号,当属另一只陶猪。
陶猪 广汉三星堆博物馆藏
这只猪猪朴拙可爱,一样是圆圆的脸、小小的眼睛。虽不如“网红猪猪”精美,也没有那么多人夸赞,但嘴角的笑容却丝毫不减。
除了精美又神秘的青铜面具,寓意祥瑞的猛禽野兽,三星堆遗址中也有许多像猪一样伴随人们生活的动物。
青铜鸡广汉三星堆博物馆藏
或许这也是古蜀人的生活智慧——在膜拜神学、超自然力的同时,也不要忘记可爱的生活。
陶猪广汉三星堆博物馆藏
无独有偶,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鸟也与《愤怒的小鸟》中的大嘴鸟颇为相似。
青铜鸟广汉三星堆博物馆藏
大嘴鸟的原型绿巨嘴鸟分布于中美洲和南美洲,显然,生活在3000多年前的古蜀人并不曾见过这种鸟。
但正如刻画猛兽要凸显牙齿,刻画人要凸显眼睛一样,刻画猛禽,自然也要凸显它的喙。只是这样巨大且弯折的喙,实在是给考古人员的鉴定工作造成了不小困扰,只能统称为“青铜鸟”了。
其实,这样的审美并不是古蜀人独有的。在上海博物馆馆藏的玉器中,也有一样有喙部弯折的玉鸟。
商玉鸟上海博物馆藏
这样的刻画或许寄寓了古人对力量的崇拜,也或许包含了他们对美好的向往。
只是他们难以想象,在地球的另一端,真的有这样一群可爱的生灵。
哆啦A梦竟是纪实作品
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样,提到童年回忆,《哆啦A梦》必须榜上有名!
22世纪穿越来的机器猫,是属于未来时代的高科技,口袋里有无数的法宝。
可如果告诉你,蓝胖子的大脸出现在了1000年前的文物上,你会作何感想?!
辽人面纹瓦当辽上京博物馆藏 图片来源:动脉影
我就说嘛,时光机是真的!
虽然这圆滚滚的脸、上翘的胡须、咧着的大嘴都和哆啦A梦一模一样,但仔细瞧来,它其实很符合辽代人面纹瓦当的经典形制:兼具人面和兽面的特点,额头有竖立须毛,曲眉、凸眼、三角鼻,脸颊上的须毛横向排列,瓦当边缘整体较宽……
人面纹是瓦当的经典纹饰,也是穿越大本营。
比如这位来自六朝的朋友,显然与托马斯小火车师出同门。
六朝·东吴人面纹瓦当(图一)南京市博物馆藏 图片来源:动脉影
看来我们哆啦A梦果然是最看重友谊之人机器猫,穿越了也没忘捎上隔壁剧组的小伙伴。
花轮同学,你还好吗
看到这幅画像石,我不由感叹:蓝胖子果然是最热心的机器猫。这不是来自《樱桃小丸子》的花轮同学嘛?
汉风伯、胡汉交战画像石(图一)山东省石刻艺术博物馆藏
有一说一,在没有发胶的情况下,想要保持花轮同学的发型,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所以,这位汉代的朋友不得不借助于风伯。
汉风伯、胡汉交战画像石(局部)山东省石刻艺术博物馆藏
风伯表示:这忙我得帮啊。
于是柱子被吹折,屋顶被吹飞,衣摆被吹起——终于帮他稳住了发型。
老祖宗也爱颜文字
颜文字是指用标点符号,数字和字母,组成人的面部表情以表达情绪的图示,如今在各大输入法里都占有一席之地。
这种符号组合并不是现代人的独好。用简单的几何图形代替五官,是最便捷的表达方式,在早期的陶器、青铜器中并不罕见。
这种常见的纹饰,为什么会被安上“穿越”提名呢?
实在是因为它与颜文字(◉◊◉)的契合度太太太高了!
商鸟上海博物馆藏
这件玉鸟造型古朴,整体似扇形,圆眼尖嘴,双翅阴线刻画卷云纹,嘴和腹部的花纹则用双阴线勾勒,尾部短且在中间位置分叉。
虽说是商代常见的“飞翔式”玉鸟,但是对比一下它的“兄弟”……
商玉鸟山东省博物馆藏
只能说,上博的玉鸟实在是可爱得天赋异禀。
网络N件套,宅人看了都说好
最后这两位,是穿越界的老朋友了。
首先向我们走来的“穿越老将”——来自西周的“路由器”。
西周云纹五柱器 安徽博物院藏
看这四方的身体,看这长达16.5cm还竖得笔直的排柱,除了“路由器”,实在让人想不到它还有什么其他用途。
啧,还用了5根天线,西周贵族的网速一定很好吧……
接下来登场的,是一位年轻的朋友——区区1000多岁的“兔标”。
唐滑石兔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
看这流线型的身材,看这位置恰当、数量恰好的耳朵,单做一个席镇实在是屈才了啊!
所以陕历博什么时候出“兔标”文创啊?!
有人说:“生活就像愤怒的小鸟,当你失败的时候,总有几只猪头在笑。”三星堆的陶猪笑了几千年,从不是为嘲讽谁的失败,只是提醒了我们:在生产力极不发达的年代,古蜀先民的审美水平同样不容小觑。
穿越千年时空的,从不是哪件文物,而是我们与前人共通的审美偏好。
毕竟,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参考资料:
李雪平,《商周时期玉凤鸟纹的演化及文化意义研究》
张鸶鸶、卓月如,《三星堆鸟形器物的造型艺术研究》
卢成敢,《中国东北地区辽金瓦当研究》
赵怡博,《内蒙古地区辽金元瓦当纹饰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