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孙天生的幸福生活没过上几天。大概处在高处之后,他做茶壶的历史暴露得比较充分,或者这种手下没几个兵的都督(他也不知道招兵买马)难以服人,或者干脆是扬州的绅士们对这个小流氓当政不放心,反正有好事者请来了昔日横行江上的、已经被招抚为官军但依然横行江上的盐枭(贩私盐的首领)的徐宝山(绰号徐老虎)。徐老虎带兵进扬州,孙天生做了阶下囚。在各地纷纷独立的声浪中,徐老虎没有当为朝廷平叛的英雄,而是接茬做扬州都督。当然,第一任的都督孙天生被砍了头,临刑前孙天生大叫:“老子也做了三天的皇帝,够了!”不失为一条江湖好汉。
辛亥革命扬州的光复,从今天的角度来看,无疑是场闹剧。不过即使是闹剧,也确实是对清朝政府的一个打击,只是这个打击居然仅仅来自一个街头无赖,委实让人感到滑稽。一个长江上的重镇,由一个号称盐商大本营的财赋之地,竟然在革命党连影儿还没有的时候,一个妓院的茶壶带几个散兵一嚷嚷,就变了颜色。时为扬州最大官的(清朝最著名的肥缺)两淮盐运使增厚(满族正红旗人),闻听有革命党进城,从西花园翻墙而遁,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同为满族同胞的扬州知府嵩峋,还算有点志气,据说投河自尽了,可惜没有死成,获救之后也不知所终。需要一提的是,这两个人,或“死”或逃,都是连孙天生的影子还没见到就做出的选择。
辛亥革命扬州的光复,比起武昌起义、革命联军攻占南京,不过算件小事。可是恰是这件小事,告诉了我们这场革命和当时政局的某些不易为人觉察的内容。
首先,我们发现,在那个时候,时局相当动荡,人心也相当不稳,清朝统治者的合法性受到严重置疑,但是革命党的影响却没有后来人们想象的那样大。扬州所处的长江三角洲地区,距离上海如此之近,风气开化,不缺乏新学堂和新知识,但是一般市民(包括绅士)对于革命党是怎么回事,几乎一无所知。大家(包括冒充的孙天生)都以为革命党就是白盔白甲、为崇祯皇帝戴孝、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洪帮(虽然革命党经常借助帮会,而且各地的起义也经常有人身穿白衣、打着白旗,但很少听说有人宣称自己是为崇祯戴孝的)。市民们显然没有将以孙中山为代表的革命党人跟一向号称反清复明的洪帮区分开来,大概也没有能力分开。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人传说,革命党就是“大伙合一条命的党”,而且在传说中,革命党往往变得非常厉害,说他们可以将炸弹吞进肚子里,到时候一按机关,人弹齐炸。市民们(包括部分的绅士)将革命党传得很神,虽然说对破坏清朝官僚的神经大有作用,但对自己分辨真伪却没有什么好处,结果让孙天生这样的混混钻了空子。当然,流氓无产者一般都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他们的动作往往比革命者更快。
连环画,别名“小人书”,等同于“漫画”。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上海早已是连环画创作、出版、发行的大本营。当时上海街头巷尾遍布着小人书摊,花一分钱就可以看一部你喜欢的“小人书”,这是几代人的记忆。
这些年来,“杜甫很忙”等有关历史人物的段子在网络上爆火起来,不仅被网友制作成了各种表情包,还成为了互联网流行用语。除了杜甫之外,还有很多历史人物,生于乱世,“毁于”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