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许多著述,对于今人研究博物学都是难得的参考。《淮南子》《齐民要术》《楚荆岁时记》《尔雅注疏》《本草纲目》《清稗类钞》等所载内容,不可多得,也是民俗研究者喜爱的杂著,因为在儒学之外的天地,人的思想能够自如放飞,不必蹙眉瞪目,于山川、江湖间寻出超然之思。
汪曾祺曾感叹吴其濬《植物名实图考长编》对于自然现象的敏感,其植物图录里有许多科学的成分。这类研究与思考最为不易,需有科学理念和自然精神方可为之。何况又能以诗意笔触指点诸物,是流俗间的士大夫没有的本领。
为植物写图谱,一向有不同路径。汤欢似乎最喜欢闻一多的治学方法,于音韵训诂、神话传说和社会学考证诗经名物,能够发现被士大夫词语遮蔽的东西。在那些无语的世界,有滋养人类的东西在,而发现它,也需诗人的激情和学科的态度。我们素常喜欢以诗证诗,以文证文,不免走向论证的循环,汤欢则从物的角度出发,因物说文,以实涉虚,在花花草草世界,窥见人类历史的轨迹、审美意象的流脉,澄清了种种道德话语的迷雾。
早有人注意到,这种博物学式的审美,也是比较文学的话题之一。这一本书提示我想了许多未曾想过的问题,发现自己过去的盲点。我特意翻阅手中的藏书,古希腊戏剧里对于诸神的描摹,常伴随各种花草、树木。阿波罗之于桂树,雅典娜与棕榈叶,都有庄重感的飘动,欧里庇得斯的剧本写到了此。弥尔顿《失乐园》描述创世纪的场景,各种颜色的鸢尾、蔷薇、茉莉以及紫罗兰、风信子,被赋予了神意的光环,圣经里的箴言和神话中的隐语编织出辉煌的圣景,与作者的信念底色关系甚深。我年轻时读到穆旦所译普希金诗歌,见到高加索的孤独者与山林为伍的样子,觉得思想者的世界是在绿色间流溢的。这些与古中国的文学片段也有神似的地方。诗人是笼天地之气的人,生长在大地的枝枝叶叶也有心灵的朋友。那咏物叹人的句子,将我们引向了一个远离俗谛的地方。
地标建筑云集的奥林匹克区域,如今又新添一座礼赞传统的古典建筑。记者昨天获悉,中国工艺美术馆日前实现外立面亮相,一座收藏中国民族艺术瑰宝的“百宝阁”已飘浮在蓝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