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慎明有生以来,美貌少女跟他讲“心”,今天是第一次。他非常激动,夹鼻眼镜泼剌一声直掉在牛奶杯子里,溅得衣服上桌布上都是奶。按《水浒后传》笔记:“第三十八回:李师师送到徐晟,见这小伙儿生得俊伟,一眼睃他。徐晟又从不曾在女人手里接东西的,过于矜持,把茶泼翻在袍子上。”
“我讲的话千真万确。鱼的牙齿缝里溜得进一条大海船,真有这事。你不信,我可以翻——”按《管锥编》论《杂帖》:“《夷坚戊志》云:叶晦叔闻于刘季高,有估客航海入巨鱼腹中,未能死”;又论《小言赋》:“《憨子杂俎》谓海舶误入鲲腹。”《容安馆日札》第二百三十三则:“A True Story全书所记以舟入鲸腹最见幻想。”
原来一般中国旅馆的壁,又薄又漏,身体虽住在这间房里,耳朵像住在隔壁房里的。按《容安馆日札》第六百九十九则:“《醒世姻缘传》第九十一回:‘住的衙舍与那刑厅紧紧隔壁,彼此放个屁,大家都是听见的’;《石点头》卷十:‘临安人家的房屋只用芦茅隔断,涂些烂泥,刷些石灰白水,所以间壁紧邻,不要说说一句话便听得,就是撒屁小解也无不知。’”
她擦的粉不是来路货,似乎泥水匠粉饰墙壁用的,汽车颠动厉害,震得脸上粉粒一颗颗参加太阳光里飞舞的灰尘。按《儿女英雄传》笔记:“第七回:‘闪出一个中年妇人,只见他打半截子黑炭头也似价的鬓角子,擦一层石灰墙也似价的粉脸。’”
那伙计因为店里的竹榻全为添铺用完了,替顾先生把一扇板门搁在两张白木凳上,算是他的床。顾尔谦张牙舞爪道:“二位瞧他可恶不可恶?这是搁死人尸首用的,他不是欺负我么?”按《水浒全传》笔记:“第二十一回:‘但凡客商在路,早晚安歇,有两件事免不得:吃癞碗,睡死人床’;第一百二回:‘在路上免不得睡死人床,吃不滚汤。’”
“不识抬举、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按《容安馆日札》第二百五十四则:“《古今小说》卷三《新桥市韩五卖春情》云:‘不出去门前叫骂这短命多嘴的鸭黄儿’,又云:‘那个多嘴贼鸭黄儿。’‘鸭黄儿’即今语所谓‘王八蛋’也。”
“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外国人要说‘杀时间’”。按The Euffe Inheritance笔记:“To kill time when she was a girl, she had managed to get a university degree.”
孙小姐见了他,满眼睛都是话。按《管锥编》论《闲情赋》:“《聊斋志异·青梅》:‘梅亦善候伺,能以目听,以眉语’;《绿野仙踪》第六〇回写齐蕙娘‘甚是聪明,眼里都会说话’;《儿女英雄传》第三八回:‘忽见旁边儿又过来了个年轻的小媳妇子,不必开口,两条眉毛活动的就像要说话,不必侧耳,两只眼睛积伶的就像会听话。’”
“还跟我开玩笑说什么‘饶你奸似鬼,喝了洗脚水’。”按《水浒全传》笔记:“第十六回:‘正应俗语道:饶你奸似鬼,喝了洗脚水’;第二十七回:‘孙二娘笑道: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洗脚水’。”《结水浒传荡寇志》笔记:“第九十三回:‘你们鬼也鬼,吃了老爷的漱口水。’”
李梅亭借酒蒙脸。按《结水浒传荡寇志》笔记:“第一百三十九回:‘那丽卿酒遮了脸儿,也不怕不好意思。’”
“我们那天没讲你的坏话罢?”按《容安馆日札》第七百九十六则:“《聊斋志异》卷二《聂小倩》:‘媪笑曰:背地不言人,我两个正谈道,小妖婢悄来无迹响,幸不訾着短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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