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周作人千寻百觅,搜得《王笈甫先生画钟进士像题记》而喜悦不已。他说:“画钟馗世多有之,但只散见各人集中,今汇为一卷,一人之作而有二十二则,可谓难得矣。”
再如,有各种各样的《七巧八分图》,然而绘刻精者少。周作人多方搜求,终于在日本东京购得有一千七百余图的《七巧八分图》。他说:“寒斋有原刻一部,乃从东京得来,朱墨二色套印,颇为精致。”
还有如,周作人搜得清光绪十九年木刻刊本,戴醇士的《习苦斋画絮》十卷本,后又觅得《习苦斋画絮》别册四卷,均“字画精好”,而爱不释手,一再赏阅。
就美术书籍而言,当然不限于插图本书籍,还包括书画论著、美术家传录、画家创作如何关注和反映社会生活,以及书籍装帧设计等书籍。
周作人自己的书法,如《知堂书话》书名字体,拙巧朴美,可谓另有一功。应该说,他对书法艺术有所研究,深知堂奥。所以,他对书法艺术类书籍也颇关注。例如,他搜得清乾隆辛卯新镌,三树堂藏版本,新昌王滨洲编辑的《书法精言》二册,一再翻阅研究。尤其对书中序文所言“书者,六艺之一也。夫子曰,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书亦文中一事,是弟子不可不学也。又曰,游于艺,是成德者不可以不事也”,此段话,他一再体味其含意,而力求加深自己的书法学养。
周作人关注美术,自然要研究美术家论述著录和美术家传录。所以,他搜阅《金冬心题记》等画论著录,以及记叙明清嘉定竹刻艺术家传录的《竹人录》(嘉定金元钰著,清嘉庆刊本)、记叙篆刻艺术家传录的《印人传》(赖古堂原刊本,汉阳叶名澧润臣甫印)等。
周作人搜得同时代人陈师曾的《北京风俗图》二册,赏阅兴趣更高。他对陈师曾的画艺评价说:“在时间上他的画是上承吴昌硕,下接齐白石,却比二人似乎要高一等,因为是有书卷气。”周作人特别赞赏陈师曾注重观察和描绘社会生活的创作态度。周作人大哥鲁迅,与画家陈师曾是好友,时有相聚。由此谈及陈师曾潜心投入观察和描绘社会生活的可贵创作精神,还有一段感人故事。周作人说:“其时鲁迅在教育部,时常邀集二三友人到绒线胡同西口路南的回教饭楼上吃牛肉面,从东铁匠胡同斜穿马路过去,路没多远。有一次适有结婚仪仗经过,师曾离开大家,独自跟着花轿看,几乎与执事相撞,友人们便挖苦他,说师曾心不老,看花轿看迷了。随后知道他在画风俗图,才明白他追花轿的意思,图中有吹鼓手打执事,都是属于这一类的。”
周作人从北京青云阁购得一册研究《红楼梦》的“红学”专家俞平伯描写童年生活的诗集《忆》(朴社出版,北京景山书社经售),都是根据俞平伯的清润素雅毛笔字手稿制版,并且用考究的中国连史纸印刷,又有丰子恺的十八幅童趣横溢的插图,以民族化的线装书形式装订,呈现浓浓的中国民族气派的书籍装帧美,而大加赞赏,兴奋不已。
总之,美术类书籍,在周作人的读书量中占有相当比重。
综观许多文人学者,喜爱美术,几乎是一个共通点。从周作人的读书选择中又一次得到佐证。
录入编辑:忻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