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马话西游：心猿意马两个顽主和金蝉竟是一体？

原标题：史马话西游（162）：心猿意马两个顽主和金蝉竟是一体？

前文书说到，悟空带着蛇盘山的山神土地来见玄奘，说起小白龙的来历，乃是观音安排等候取经人的，因而要请观音降伏于他。玄奘不敢放走悟空，便由金头揭谛代劳，请来观音菩萨。观音便对悟空说起小白龙的出身来历。

悟空见说，不禁好奇心起，便把怨怒抛诸脑后，嬉皮笑脸地道：“菩萨快讲，究竟是何天机？老孙这嘴一向最紧，断不会泄露半分，菩萨放心就是！”

观音妙目含笑，檀口微撇，招手道：“你过来，我告诉你缘由。那条龙可不是什么妖怪，他颇有来头，乃是西海龙王敖闰的第三子，只因仗着父母宠爱，又自恃聪明，便有些不安分起来，闹得兄弟不合，父子生隙，终于一时短见，犯下大错，被天条问成死罪。多亏我路上遇见，见他是个有缘的，便把他救下放在这里，教他和你一道保你师父西行。”

悟空不屑道：“原来是敖老三的儿子，怪道那么不济！老孙便不明白，那厮的本领实属寻常，为何菩萨竟说他是有缘的，教我和他为伍？”

观音道：“你以为这十万八千里路只是儿戏？唐僧从东土带来的那匹虽是人间良驹，终究只是凡马，怎能跋涉千山万水到得灵山佛地？须得一匹龙马方才去得！我为此特向玉帝求情，把他讨来给你师父做个脚力，这一路也省了你多少功夫。”

悟空恍然道：“原来如此！只是那厮既然明知此事，为何还要起歹心害我师父？”

观音微笑道：“心猿意马，都是生嗔造业之本，野性难驯之物。你俩都是一般，不惟身担护送之职，亦是你们自家的修行之路也。你可明白了？”

悟空喃喃自语道：“我是石猴，菩萨却叫我是心猿；他是龙马，菩萨又说他是意马。心猿意马，本是心障之谓，无巧不巧地凑在一处，莫非我们和那唐僧竟是一体？”

观音见悟空凭此只言片语，竟似解开个中玄机，大喜道：“好猴儿，果然好悟性，我到底没有看走眼也！你不必在此痴想，日后自然明白一切，此时先收了那龙马要紧。”

悟空回过神来，皱眉道：“那厮怕了我，潜藏不出，我叫骂得嗓子都疼了，他只装聋作哑。这里又有千孔万窍和涧水相通，找也没处找，堵也没法堵，却是如之奈何？”

观音笑道：“不用找他，他自来见我也。”说着便唤来金头揭谛吩咐道：“你去涧边叫他来，只说来见我便了。”

金头揭谛躬身而去，按云头落在涧边石崖上，高声叫道：“西海敖闰龙王的玉龙三太子，快快出来现身，南海观世音菩萨在此，请你相见！”

叫了不上两遍，只见涧中波浪翻天，一条白龙越浪而出，飞到半空中将身一扭，变作人形，踏着云头，对着金头揭谛遥遥拱手示意，旋即驾云到了观音身前，纳头拜道：“弟子见过菩萨！向蒙菩萨慈悲，为我开恩解难，我在此等候已久，更不闻取经人的讯息，还望菩萨指点！”

观音心中微哂：“这厮也是个狡猾伶俐的角色，须得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才好，否则唐僧这一路有的费神了也！”当下也不点破，只把玉手一指悟空道：“他便是取经人的大徒弟，你们可曾厮见？”

小白龙一见悟空，不觉变色道：“菩萨，这厮是我的对头，适才我险些被他打死！”

观音明知故问道：“哦？这却是为何？”

小白龙察言观色，猜到观音必已知道此事前后经过，生怕她先入为主，听了悟空之言，对自己起了疑心，便忿忿然道：“昨日我腹中饥饿，出岸觅食，吃了他的马。他来索还马匹，我虽理亏些，却哪里有马还他？彼此便争执起来。他仗着力大棍沉，武艺精熟，我斗他不过，只得败逃而回，他却不依不饶，堵着门把我骂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百般污言秽语，却不曾提到半个取经的字样。因此我只道他是个路过的妖魔，绝想不到他竟是取经人一伙。”

观音见他强词夺理，却也说得理直气壮，不由心中暗笑，想到前路还有悟能、悟净两个，不妨借此敲打一下悟空，便将目光转让悟空，意示询问。

悟空以为观音听信了小白龙之语，瞪着他气急道：“你又不曾问我姓甚名谁，难道我却该巴巴地告诉你？”

小白龙见悟空中计，也不敢太过放肆，情愿见好就收，以使两下都好收场，便故意道：“你莫不是忘了？我曾问你是哪里来的泼魔，你却哪里睬我，只管大叫大嚷，逼我还你马来。想来你我一样，都是一时气急鲁莽，故而生此误会，险些铸成大错。既是自家人，也不必争什么对错了，你先入门为大，小弟适才无礼，在此谢过了！”说着便对悟空拱手致歉。

悟空是个慷慨直性之人，见小白龙前倨后恭，话也说得仗义，便把怨愤丢开，也拱手笑道：“兄弟哪里话，咱们正是不打不相识也！”

观音见状甚喜，微笑点头，又告诫悟空道：“你这猴头，一向专依自强，不肯让人半分，故而多生误会。我先让你知道，前头路上还有归顺的哩，若再有问你时，便先亮出取经的字号，无须劳心费力，对方自然拱服。”

悟空笑道：“这却好！菩萨最好把前路的妖魔都收到门下，我也不用降妖伏魔了，去前头镇上买一副锣鼓仪仗，扯一幅西天取经的彩旗，一路敲打招摇，热热闹闹地就到了灵山，岂不妙哉？”

观音笑骂道：“偏你有这么多废话！”当下也不睬悟空，径自走到小白龙身前，伸手摘了他项上戴的明珠。小白龙脸色一变，刚欲说话，却见观音轻舒玉指，拈住左手掌心托着的玉枝杨柳，就玉净瓶中蘸了几点甘露，往他身上拂了拂，又吹口仙气，叫声：“变！”只见小白龙应声变为一匹白马，遍体如雪，和之前被他吞下的那匹一般无二。

观音温颜嘱咐道：“你由龙化马，莫要觉得委屈，这一来是你前世业障，二来也是你修行自赎之道。你须用心护送唐僧，了结你的业障，他日功成之时，还你一个金身正果，却非你昨日凡龙之身可比也。你须牢记在心，莫要妄生他念，谨记！谨记！”

白龙马见说，按下不平之念，心心领诺。观音甚喜，对悟空道：“此事已了，我这便回南海去也，你自牵了龙马去见你师父便了。你须记得我的话，莫再轻狂孟浪！”说着便欲转身离去，却被悟空一把拉住，大叫道：“菩萨慢走！这西天老孙不去了也！”

（本文节选自长篇连载小说《大圣心猿》第八十一回：落伽山揭谛请观音，鹰愁涧白龙化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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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史马广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协会会员，温哥华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至善中文学校教师；微信自媒体“国学微讲堂”公众平台主讲人；著有《史马老师讲国学》系列丛书，获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