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朱桂芳《廉锦枫》之“刺蚌”
当时,日本电影公司的设备和技术条件,虽然也还是不够理想,但灯光、镜头的处理,似乎比当时国内的拍摄要复杂一些。在表演方面,有的镜头是我一个人的特写,有的是我和姜妙香、朱桂芳两人对做身段,蚌形还有许多翻扑的动作,在拍摄时,常常因为其中有一个身段做得不合适而需要重拍;也有时候我们做得很好,而镜头光圈没有算准或某一个动作出了画面,又必须再来一遍;有时更还由于摄影机因电力的偶然障碍而毁坏了一个镜头的胶片,需要重拍。导演、摄影师都是日本人,彼此言语不通,全靠翻译传达,有时也会因言语讹传而发生问题,戏曲演员怕拍电影,就是因为耗时间,受不了,等了半天,才拍一个镜头,下面的镜头,摄影角度变了,又要调整灯位。每个摄影师的要求都是希望拍得尽善尽美的,于是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就觉得时光过得非常缓慢。
梅兰芳《廉锦枫》之舞台照
中国戏的化装,必须用水纱网子把头部紧紧勒住,在表演时聚精会神,还不觉得难受,休息时就感到头部沉重,只得把头上的网子卸下来,内行称作“掭头”,碰到休息的时间短,就只能勒住头坐着等。那天从早到晚,大部分的时光是耗费在练习、重拍,还有“等”的上面,实际上能用的片子,不过拍了十几分钟,等拍完了,我己感到非常疲劳。日本朋友请吃“鸡素烧”,因肚子饿过了头,多吃了几盘牛肉,回到京都旅馆,又喝了几杯浓茶,躺下去就睡着了。睡到半夜里,迷迷糊糊地感到胃里胀满,腹痛如绞,一刻都忍耐不住,就按电铃叫旅馆里的服务员给我找医生,服务员看我的病势不轻,就通知我的日本朋友久保田,他给我请来了一位京都名医今井泰藏先生。那时,我因为热度很高,已经昏迷不醒。今井医师昼夜不离地细心诊治,调养了十几天才渐渐复原。我回国之前,送他医药费,他坚决不收,还请我到他家里吃日本饭,饭后同今井先生和他的夫人、女儿一起照了相。今井谈起中国用翡翠做衬衫的扣子很美观,我答应送他一副。但后来因为国际形势的变化,我和日本朋友就失去了联系。事隔三十多年,一九五六年的夏天,我参加中国访日京剧代表团访问日本,带了一副翡翠扣子到京都,准备送给今井先生,不想今井先生在十三年前已去世了。我找到他家里,把这副扣子献在他的遗像面前,作为我对这位曾经挽救过我的生命的老友的一种敬意和悼念。
梅兰芳之《廉锦枫》剧照
这件事我曾在《舞台生活四十年》和《东游记》里都详细记述过。三年前,我在京都住的仍旧是京都旅馆,而且正巧就是三十年前养病的那间屋子,回忆那次同到宝冢去拍电影的朱桂芳、韩佩亭等人也都已先后去世了,真是不胜感慨系之。
(《我的电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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