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哪里?没有答案。
他读到杨子哭歧途,忽然对战国的那些思想,有了一种深深的认同感。诸子面对时代,追索真理,虽怀大才,也会因歧路彷徨而恸哭。这种命运的共鸣给西川深深的震动。西方文学海啸般冲击着诗人的大脑,泥沙俱下的现实也在刺激着神经,西川开始了小心翼翼的尝试。那么,像诸子百家一样,去处理时代。因为“每个时代都不应该被浪费”。甚至无力感,也值得书写。因为“作为一个当代的写作者,必须能够打量这些东西”……
蓦然回首,西川已经走上另一条路。
当他意识到自己丧失了单纯的抒情能力,不再是一个“像别人一样的诗人”,也就终于有资格成为自己。西川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使用文字的艺术家。他写诗,同时在做理论研究、翻译、绘画。区别于很多当代诗人,西川如同置身于一个多扇窗户的房间,他的视野更加开阔,面对的问题也更加繁杂。他清醒地看到自己的局限性,并因此保持更多的好奇和乐趣。“我原来是为永恒工作的艺术家,我现在已经不为永恒而工作了……”因为永恒不由志愿决定,时代自有论断。
镜头里,天光由明亮变昏暗。许知远忽然有些动情:你是我碰到过的,在内心深处有最强的共鸣的一个人。纯阅读的传统,对他人经验之渴望,成为有道者的志愿……甚至一点点“失意”,都如此相似。许知远在一瞬间感觉遇到了更高明的自己,也许西川也是这样想。
两人抽完最后一根烟,在黑暗中静默了许久。夕阳西下,光线幽微,许知远与西川沿着下山的路逶迤而行。这次探访,整整一天,未能找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