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的产生、PTSD症状的反复或加重,和受困于这种“你为什么没保护好自己”的话语有关,这让一个受害者承受了太多消极向内反应的、炼狱一般的折磨和自我消耗,往往对自己会有非常严重的罪感和耻感。被陌生人强奸的女性因为遭遇到更为暴力的对待,更容易消沉和恐惧,产生人际关系障碍;而熟人强奸的受害女性,会相当自责,失去信任和安全感。
当女性们聚集在一起讨论和交流性侵的传闻,往往有一种恐惧感、无力感在彼此之间传达。即使最后并没有遭遇强暴,女性们在精神上和想象中一直能感受到强暴的威慑。这种不安全感和恐惧,深植在大部分女性心中,即使是著名的女性知识分子如苏珊·格里芬,也会坦荡地承认“我从来没有免于遭遇强奸的恐惧。”(Susan Griff, 1984)。
即使难堪也必须承认,我们的传统和现实中,有大量的强奸文化。即使强奸带来的身体伤害在一般情况下远远小于车祸,但社会会形成“凌迟受害者”的语境,对强奸受害者反复进行心理伤害。我们讨论或科普“女性应当如何预防性侵”时,也因此几乎很容易进入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应该重新探讨和梳理一下,在我们的文化环境里,我们应当如何思考性侵防治。
暴力化的强奸难以预防,但大部分强奸犯并非暴力犯
一方面,性侵预防如果仅仅只针对相对弱势的女性群体,实际上是在散布一种恐吓,最终将反噬在了受害者身上。另一方面,在大量针对女性个体如何自我保护的论述中,常常制造了一种对强奸的刻板印象,反而夸大了不同性别体格和力量上的不对等。很多自救指南容易把“强奸”事件给固定成了一种不变的事件和场景:这些事件里女人是脆弱无助的,只能惊恐地哭泣、尖叫和求饶,眼睁睁看着施暴者狞笑着以病态又暴力的方式完成强奸行为——这一幕,差不多是所有女性内心深处都有过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