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评价汪化的画充满混沌气息,那些线条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像极了人生百态”。
汪化在青春时期就经历过这种仿佛看不见出路的混沌状态。从六岁起,她就很少见到父母。母亲经常离开家,到很远的地方化缘,建寺庙,每年只回家三四次。放学回家后,汪化总是无助地抱着院里乱跑的鸡,在家门口等人来开门。
汪化小时候的衣服都来自母亲四处化缘时朋友的施舍,没有几件合身,就像大旗一样挂在汪化瘦弱的躯干上。老师对这个成绩不好的学生从来都是不管不问,调皮的男生还会时不时地打她。
她迫不及待想要跳出来,离家打工时汪化只有小学文凭。从南到北,她到过很多城市,大多都是做点菜员。她喜欢下命令的感觉,“我写了什么,服务员、厨师都要照做”。
但她其实很少能真正掌握什么。在福州一家A级餐厅,她第一次见到鱼翅,感受到了乡村和都市间的巨大差异。至今汪化仍然能准确地报出菜价,鲍鱼238元一位,鱼888元一条。一桌酒席有时能顶上自己一年的工资。
汪化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人交往,舍友还有领班总是无来由地欺负她,让她专门打扫厕所。时间长了,点菜员要向经理发展,因为特别抗拒陪人喝酒、吹捧客人,她便干脆逃离原来的地方。
后来她换了许多工作,没有一处能工作满一年。汪化再次陷入迷茫,不知道能在城里做什么。回到农村家中,她更是感到无所适从,感觉“找不到生命的出口”。
她突然想起2004年的夏天,她在拍照时被一个路人说像搞艺术的。汪化特别开心,因为“艺术是神圣的”。这么多年,她一直记得这个赞美。然后,她第一次拿起笔画黑白线描,画画成为了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感情的出口。
她的第一幅画是照着一本在城里买的摄影书画的。图片是一张黑白照片,一个女孩儿,头上别着很夸张的花。在汪化的笔下,花卉化身张牙舞爪的线条,一直扩张到整个画面。汪化很满意这幅作品,“自己把自己感动了”。很短的时间里,汪化接连画了十几幅画,趁着堂弟婚礼的机会全部挂在家中,好让更多人看到。来往的宾客或是真心,或是客套地都说好看,这让汪化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