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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王的女人们”说事,是种怎样的悲哀

2016-07-13 09:07:08  陀飞轮1978 刘晓海    参与评论()人

 似曾相识,当王石为着他苦心经营的地产帝国的股权之争焦头烂额之时,“王的女人们”被拿出来说事了。

她们,一位是他的前妻王江惠,一位是他的现女友田朴珺。

不足为奇,糟糠之妻和红颜知己被放在一起,注定得各自承担她们应有的角色:前者负责正面,后者负责反面。直白些说就是:老王你今天有这个下场,就是抛弃糟糠之妻揽入红颜知己的报应。

王石在本次股权大战中,确实在应对上有陷于情怀轻于实务的失误,坊间毁誉参半,头顶上的光环也褪去了不少。但说实在,就算他离开了万科,以他给万科留下的遗产的宝贵程度,以他要另外创出一番大事业的轻松程度,以他目前为止人生的精彩程度,也和“下场”二字沾不上边。因此,这个时候不管以什么理由来谈他的“下场”,在我看来都是种幸灾乐祸和看热闹的心态,不怎么健康。

健不健康暂且不提,所谓境界不同,不必强融。既然要说女人,那就来说女人。

顺着一正一反的形象塑造,对二位女士一捧一杀的规定动作尾随而来。我们先来看对田朴珺的“杀”。

印象中,坊间对田朴珺的微词,倒也不是等到老王这段时间不太顺才有。但之前顶多也就是议论议论她搞定老王的手腕如何了得,借机上位博得“天下谁人不识珺”的便宜又如何占尽,属于八卦的范畴,嘻皮笑脸。如今却是义正辞严,毫不客气地祭出了无新意的“红颜祸水论”来了。去年流行一时的“你抢了年轻人的女人,年轻人就抢了你公司”,虽说挨板子的是老王,但一个巴掌拍不响,“王的女人”小田同志哪里免得了罪责。

如果看不惯老王这个作派的人,愿意只用类似虽然没有逻辑却还没那么难听的言语,还算是厚道。更狠的,是直接用上了街头算命先生的把戏,娴熟地把“珺”字拆解成“王石头上一把刀”,就差拿着大喇叭在街上喊了:你们看你们看,老王他有今日,都是这狐狸精害的!

老王和小田拍拖有没有分了他的心?从他们晒出来的恩爱看,我估计答案是肯定的。但问题是,假如没拍拖,他的心会放在哪里?爬珠峰探南极就不用花心思了吗?是不是老王没有和小田拍拖,老姚就不会动了入主万科的念头?难道老姚也是“羡慕嫉妒恨一族”?

事实上,像万科这样成熟的企业,假如还需要董事长足不出户事必亲躬,那反而说明它有问题。就这一点,有人拿任正非来对比说,老任年纪70多了还整天为公司的事情东奔西跑,你小王却成日游山玩水泡妞求学,不出问题才怪。

对于这个对比,我只能说,万科和华为都是伟大的企业,两个人也都是成功的企业家,但万科所在的房地产行业成熟稳定且其业务主要在本土,华为所在的高科技行业日新月异且其是全球性竞争,对管理层的要求大不相同,没多大的可比性,拿任正非作为对立面来批评王石,缺乏足够的说服力,至少说服不了我。

再者,和车马邮件都很慢的从前不同,现在已是连个体户都搞远程办公的年代,躺在海景房的席梦思上左手轻抚秀发右手轻敲按键一个决策就可传达,拍个拖就真能拖累一个龙头企业?别开玩笑了。

所有这些,说穿了不过就是“贪恋美色误了江山”的老掉牙套路: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凡是身边有个美人日子又混得不好的,就是这个女人害的。

可惜这个套路虽老,杀伤力却大。就在最近,田朴珺在某活动上发表了题为《我发誓这辈子不要依靠男人》的演讲,主题积极向上,却恰恰撞上了宝能发布要把万科董事会“一锅端”的“檄文”。结果她在演讲里所要反对的“性别偏见”和“舆论偏见”应声而至,或明或暗地骂她在这时候发出这样的言论,明摆着是眼看老王形势不妙赶紧撇清关系再落井下石,“撩汉”之道精通,“弃汉”之术也不差,“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的狐狸精形象,栩栩如生。

这种腔调,同样是“境界不同不可强融”。以王石今日的江湖大佬地位,纵使离开了万科也照样是呼风唤雨。如果小田真的是所谓的“心机婊”,怎么可能蠢到在这个时候就给出老王已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结论,然后弃之如敝履?

与此同时,作为现女友的对立面,一直远离公众视线的王石前妻被请出场了。在历数王石当初发迹是如何受益于前妻家族的荫庇,王石又如何在大富大贵后始乱终弃之后,他们得出了结论:决定一个男人品味的,是看他选择了什么样的女人。言下之意当然是王石品味太差,弃糟糠而择狐狸,不作死就不会死,终于等来了今日的“报应”。

可惜,这种“糟糠不可弃论”看似是在宣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正统婚姻观,骨子里却和“红颜祸水论”并无二致:都是在贬低女性。

为何?

我们可以看看古往今来的文艺作品里,“糟糠之妻”甩掉命苦运衰的悲情面目,换之以扬眉吐气的光辉形象出场时,都是些什么情形——十之八九,都逃不过男人由高处跌落陷入困境众叛亲离之时,已变成“前任”的“糟糠之妻”不计前嫌来到身边,又给鼓励又给支持,帮助男人共度难关,而男人终于感激涕零幡然悔悟的套路。

我不知道别人看到这套路时的感受,反正我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一个男人,可共苦不可同甘表面看是人品差,实际是对妻子已没有了爱。这样的“渣男”,凭什么值得她为他忍辱负重不忘旧情,难道她根本不在乎爱情婚姻里那不可或缺的对等与平等?为什么“还是原配好”的觉悟,只是在男人落魄时才有,难道“糟糠之妻”就只剩下了“救急”的价值?

以倡导女性独立自主的现代婚姻观来看,一段婚姻,其解体的责任纵使要算到男方头上,比起委屈求全地留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解体本身却未曾不是更好的选择,大可不必将苦大仇深的角色,一古脑就套在女性的身上。就像王石他们,为什么离婚外人不得而知,可也无法排除他们是同时都觉得分开是最好结局的可能。因此,局外人议论下可以,太过想当然地为王江惠喊冤叫屈打抱不平,很可能根本就是“表错情”。

所以,这种“糟糠之妻”的人设,其实是天然地把女性放在弱者的位置,无视她们的情感诉求,并且一厢情愿地算计她们的实用价值,实在很难说是在“捧”,较真起来还是在“贬”。

再说,这种类似“从婚变那刻起,王石就很难挡住野蛮人了”的文绉绉说辞,用大白话翻译出来就是“你抛弃了老婆,所以倒了大霉”,明晃晃的是在恐吓,过于“神逻辑”不说,档次实在不高。可以想一下,要是你的另一半跟你说“我不能不要你,因为不要你我会倒大霉”,说得要有多真挚就多真挚,可你会被感动吗?靠害怕“倒霉”而维持住的婚姻,又有多大价值呢?

说实话,在性别偏见和舆论偏见依然强大的今天,要拒绝人云亦云的确很难,诸如“王的女人”这样的标签,说起来也是偏见的产物。但我仍然不得不说,你可以鄙夷红颜的手腕不屑她的善变,但请不要在男人一失败时就扣上屎盆,她没这么大的作用;你可以敬佩糟糠的坚忍赞颂她的忠贞,但请不要只在男人失败时才送上鲜花,她可不只是“有用”。假如我们做不到这一点,那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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