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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哥的钱袋子何以总是这样鼓?

2016-06-23 09:06:21  共识网 邓雄才    参与评论()人

 在水浒里,你会发现,及时雨宋江上梁山之前,不像其他好汉那样,为钱发过愁;他似乎永远都不缺钱,身上带着的钱袋子总是鼓鼓的;而且他出手极为阔绰,与江湖上的兄弟初次见面就是给一个大红包。他初次碰见武松立刻给十两两散碎银子;初次见李逵给了十两,后来又给了五十两;除了这样待江湖上的兄弟,他还怜老惜贫,例如阎婆的死了老公没棺材钱,求到宋江,一口答应给十两银子买棺材,故此阎婆使劲的把女儿阎婆惜弄给他做妾。在江州又给女儿被李逵点翻的老儿二十两银子做本钱,在郓城县衙里和在江州的监牢里,上上下下都使足了钱,因此人都同他好。宋江跟人去酒楼吃大席,一般抢着买单,从他跟戴宗初次在江州的酒楼吃酒就可以推断。宋江吃的精细,鱼非鲜不食。因此餐费一定不便宜,他大约也不能开发票走公款报销。这项花销可也小不了。啧啧,这份花钱的底气,恐怕只怕现在圈到大把钱的互联网金融公司的老板才可以有的。

宋江一出场,书里就这样介绍他: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士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金似士!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时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人之急,扶人之困,因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乖乖,这得有多大的财力才可以做到呢?你要是光仗义没有能力疏财,那岂不是光用嘴巴子忽悠别人么。因此舍得疏财,所以才仗义,很多时候这才是正常逻辑。

宋大哥的钱袋子何以总是这样鼓?

宋大哥的钱袋子何以总是这样鼓?

好了,我的疑问来了,宋公明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他是个官二代还是富二代?像沧州的小旋风柴进一样,继承了巨大的祖产,又是前朝的皇氏子孙,当朝太祖给了丹书铁卷(其实这玩意一点用也不管),政治也有一定的地位,因此可以逍遥地做孟尝君。我们来看看宋江的家世,他行三,上有父亲在堂,母亲早丧;下有一个兄弟,唤做铁扇子宋清,自和他父亲宋太公在村中务农。守些田园过活。这里没写没交代他上首的老大、老二是做什么的,在哪里?好,暂且不管。这样看来,宋江是农户出身,家里是宋家庄的大户。若要划分成分大约是属于地主一类的。属于殷实类但绝不富得流油。那么我们来推测,宋江的开销是从他老子那里拿来的么?宋江被人称为“孝义黑三郎”,不太可能拿老爹一辈子攒的老底去挥霍吧?按照道统逻辑,不孝之子才惦着老子的棺材本。而且他又不像史进独苗一个,老子留的钱他,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他至少要考虑他弟弟宋清吧。因此,宋江不太可能是啃老族。

那么宋江的钱是做做生意来的?像西门庆这么做着药铺、食盐、丝绸诸多生意,又有小妾带来巨额财产嫁过来,或者像施恩那样去保护费,也没有吧!

难道他有一个聚宝盆,银子源源不断地生出来?这就要看你如何看了,物理上当然不存在这么一个宝贝。可是从押司这个职位去看,似乎也不难理解。押司不过是一个吏,级别不会比现在的一个科长高吧。工资应该不会很高,按当时的水平,估计月薪超不过二两。但,谁靠工资赚钱呢?职位虽小,可也分谁来做这个位置,宋江来做这个位置,钱就源源不断的来了。就像媒体曝出来的村长、科长,揪出来的时候现金竟有几亿、十几个亿。闹炸丸子呢!

我们来分析下宋江来做为何容易来钱。而且不是宋江去找钱,而是钱源源不断地来找宋江。宋江有一个特质,就是极其会做人,前面交代了宋江对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士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

给钱容易呀,注意这里“若高若低,无有不纳”,“终日追陪,并无厌倦”,不会看人下菜,也不会居然临下,始终如一。柴进号称赛孟尝,因武松喝酒使气,后面就冷淡他。因此整个县衙没有不说他好的。县令自然被他伺候的好好的,大事小情一定会跟他商量,而且愿意听他的意见。从何涛来郓城带着机密公文来找县令,撞上宋江,被他压了一两个时辰就可看出他跟知县关系非同一般。后来他杀了阎婆惜,知县三番五次的维护他更可以明证。他又跟郓城各地的头面人物像晁盖这样的交厚。有了黑白两道,官府地方的两层深厚的关系。第一,知县或其他官吏极可能依赖他办政府的事。第二,地方上的人物或普通百姓找官府办事,他出面比谁都好使。找人办事的规矩,中国人都懂的,事先或事后当然少不了酬劳。晁盖为了酬谢他的通风报信,到梁山之后,特意差刘唐送来一百两黄金酬谢。想想看,宋江玲珑八面,在各种势力间如鱼得水,好处都往他这里汇,他又舍得在别人身上花钱,在官场、江湖、民间三个层面都博得了极佳的名声,钱自然就来了,形成了良性循环,用现在的话就是商业闭环。因此他的钱袋子永远是满的。

像宋江这样能把押司这个职位的资源发挥到极致的当然是少数的。我们来看看宋江带的徒弟江文远。这小鲜肉暗中偷了师傅的小妾。等宋江杀了阎婆惜。知县刚开始要拿唐牛儿顶缸(这倒霉蛋不过是个受过宋押司恩惠的街面小混混,在宋江逃离作案现场被阎婆纠缠的紧要时刻,刚好撞过来,为了讨好押司,缠住阎婆教宋江脱身)。张文远不干,背后只是阎婆闹。知县没办,只好差朱仝雷横领人去宋家庄捉人,两个把宋江放了(当然做了人情,也赚了几十两银子),拿着宋太公出籍宋江的凭着来了。知县说他们断绝父子关系了,宋江跑了,发个海捕文书得了。张文远还不干,又撑着老婆子闹。一直盯着宋江,宋江躲了一阵子回来,还是被捉拿归案了。这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维护宋江,张文远就是咬住不放,最后竟然没让宋江走脱。要是普通老百姓,恐怕早就偃旗息鼓了。可见吏能调动的资源远大于百姓,因此获利的机会就远大于百姓。

我们再来看看书里经常写的两类人,一类押送流放犯人的公人;一类是监牢的差拔。都是基层的小吏。押送林冲的董超薛霸,得了陆虞侯的金子,野猪林要杀死林冲,亏得鲁智深赶到救了,一路护送到沧州,分手时鲁智深还是给了他们几两银子,可见这是成规。后来两个收了李固的银子,押送途中又想结果卢俊义。像野猪林这样的隐蔽之处就是这些公人替人除掉仇家的地方,自然可以赚大把的银子。就算正常押送,配军家属也会凑钱贿赂他们以免亲人途中吃亏,因此这样的差事大有油水可捞。

差拔就更是了,就像戴宗起初找宋江要银子骂的那样:是他我手里行货!轻咳嗽便是罪过!要结果你也不难,只似打杀一个苍蝇。再看看沧州的差拔骂曾经的八十万禁军教头:你这个贼配军!见我如何不下拜,却来唱喏!你这厮可知在东京做出事来!见我还是大刺刺的!我看这贼配军满脸都是饿纹,一世也不发迹!打不死,拷不杀顽囚!你这把贼骨头好歹落在我手里!教你粉骨碎身!少间叫你便见功效!孟州的差拔骂景阳冈的打虎好汉:你也是安眉带眼的人,直须要我开口?说你是景阳冈打虎的好汉,阳谷县做都头,只道你晓事,如何这等不达时务!——你敢来我这里!猫儿也不吃你打了!

一句话管你以前多牛钗,到这里啥玩意都不是,钱财拿来,才替你消灾(可见杀威棒那里是杀威,就是杀钱,没钱就真杀威了)。

因此看去,这个社会生态分明是典型的“衙门十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基层政治溃烂不能再烂的程度。

历史告诉我们,吏治这个东西,正本才能清源。上有好着者,下必甚焉,朝廷这些权贵过生日,地方官员一担担派队伍送去生辰纲,上行下效,层层敲剥下来,层层加码下来,到底层老百姓再无可加,无可遁逃了。

在宋江杀阎婆惜的案中,知县一开始就准备拿无辜的唐牛儿顶缸,曲法文深,这才基层吏治溃烂的最可怕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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