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2009年您去北京时特意对我讲的那些话,让我非常感动。您在1963年发表了中篇小说《性的人》,我生于1957年,在我出生6年后,您的那部小说已经出版了,那部叫作《性的人》的小说。我注意到在您所有的研究文集里面,《性的人》不是被提及最多的作品,但是我很看重它。您写了不良少女,那里面也有不良少年。
大江:是写了。铁凝先生写短篇小说,但我认为铁凝先生应该是更擅长于写长篇小说的人。中国是很大的国度,区域广泛,各个阶层都有,有城市的、有农村的。你能把各个区域、各个阶层的人,你能把知识分子、不良少女等各种女性形象塑造得非常完美,这非常有利于长篇小说的写作。此外,我也想起了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女性,比如说谢冰心先生和鲁迅先生的夫人许广平先生,她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女性,留下了优秀的文章。我在想这些女性在大约30来岁的时候是什么模样?50来岁的时候又是什么做派?现在看看你就明白了。
铁凝:实际上大江先生过奖了。这倒不是我在客气,因为中国近30年以来出现了一大批女作家,我不认为我是最出色的,不过我一直在努力写作。也可能是作品翻译成日文的中国女作家还不是特别多。我们经常会听到夸奖一个女作家,说她作为一个女人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但是大江先生您却不是这样的。我之所以不敢承受,正是因为大江先生这样的评价太重了,这有别于一些批评家的评价。
大江:刚才我用的称呼是铁凝先生,现在改称为先生。……先生的短篇小说当然很好,但我还是认为先生更适合于写长篇小说。
铁凝:我想接着刚才中断的话题继续说下去,那就是什么叫正常的人,什么叫有病的人。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有病。我们之所以被称为正常人,只不过是我们隐藏得很深。而光这样的孩子可能更坦然。他是不设防的,把自己呈现在全世界面前,我觉得很难说这是不正常的。而我们很多所谓的正常人,则会偷偷地修正自己的病态。这确实也是文学应该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