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她所说的小人物故事和她做的小事,最后构成的是半个多世纪的苏联以及后来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宏大历史,从卫国战争、阿富汗战争、切尔诺贝利到苏联的解体。就像也来到讨论会现场的作家止庵所说的,如果不是因为像阿列克谢耶维奇这样的作家,历史的记载会造成某种空白,甚至是历史的消失。
处理完这几段悲剧之后,阿列克谢耶维奇唯一能做的是祈祷和平,不要杀戮和战争。但现实永远不会如此。在获得诺奖之后,她转向了爱与衰老的主题,依然是小人物的故事。
阿列克谢耶维奇毫无疑问是个悲观主义者,在她的作品和言谈中,看到的不仅是她个人的疲惫,也看到了文明的疲惫和时间的疲惫,甚至是无力。“当我结束那5本书的系列时,我已经很疲惫了。我已经没有力量再走到塔什干帐篷里,那里躺着失去手腿的孩子,这些孩子会永久哭泣下去。”“比如乌克兰冲突,未必有办法解决。我不能站在俄罗斯一边,也不能站在乌克兰一边,除了不要杀人,我没有其他想法。”
阿列克谢耶维奇曾于1989年随苏联作家代表团来中国访问,时隔二十多年重返中国,她很高兴看到一个新的中国、满怀信心面向未来的中国,在讨论会上,她说:“俄罗斯或者苏联的问题是急于向过去告别,但对未来没有清醒的认识,不知道什么是未来。一个人没有未来,很快变得焦躁。最主要的是,就会没有对生活的希望。”所以通过《二手时间》,阿列克谢耶维奇在寻找“为什么苏联失败了、解体了,失去了希望。”“但我写的不是宏大的社会主义,是家庭里的社会主义。他们为什么失去了过去,而不能走入当今的世界。”
在接受早报记者专访时,阿列克谢耶维奇依然坚持自己是记者的身份,因为她还在继续记录别人的故事。她可以被看做是这个时代记者的典范。为写每一本书,她都跟每个人交谈三四个小时,甚至一整天。当感到讲述的问题非常重要时,会连续多天去找对方聊天。当她开始写书的时候,家就变成了仓库,堆满写书的材料。她说记者要有一种猜测力,猜测出对方的所思所想,她对参加她座谈会的记者说,“你想了解更多,就得问得更多。”
阿列克谢耶维奇说:“对于人,我不寄予很大的希望。我希望自己写的东西流存下去。”8月20日下午在上海展览中心大厅的签售会上,熟悉或不熟悉她的读者从上午等到了下午,也有很多人遗憾地未能求得签名。在那一刻,似乎她的作品是会流存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