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在这个时代被确诊了”
曾有很多媒体记者向张悦然问起她父亲阅读《茧》的感受,她表示并不清楚。父亲也许会去加油站帮她给汽车加油,会在她忘记将驾驶证放在哪里的时候提醒她,但并不会问起关于那部有关钉子的小说。这样的对话不会出现在他们的日常交流中,尽管如今父亲很多时候居住在北京,跟她生活在一起。对于她来说,物理距离的靠近或许可以给亲情保温,但并不会缓解各自的孤独。
张悦然觉得,与上一代所处的社会相比,自己这代人的生活发生了某种转变,这也反映在文学作品中。“上一代作家写的人物往往有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比如邻里、夫妻,他们天然地作为社会的一分子存在。”她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说道。
在最新小说集《我循着火光而来》的新书发布会上,批评家杨庆祥曾将短篇小说《家》和鲁迅的《伤逝》以及巴金的同名小说相比较,但相比之下,家族的意义和传统社会的关系网络在现代都市的生活图景中被极大地稀释了。“在过去,隔膜与孤独也存在。但到了我们这代人,它变得更加明确和强烈,如同抑郁症一样,在我们这个时代被确诊了,而且明显和多发。”张悦然继续说道。
在新书收录的九篇短篇小说中,细腻的情感在精确的技艺与匀称的节奏中展示出幽深的一面,更重要的是,孤独的症状几乎随处可见。雨雪等极端天气为故事投下了某种决绝的阴影,人物往往在不同的空间与场所中游离。“她的小说多有下沉和悲剧性的东西。”一位写作同行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评论道。
而在为新书发布会准备的连线交流活动中,小说家张大春注意到,这部小说集中的九篇短篇小说里,常常可以在人物身旁发现宠物的身影。“宠物是一种精神依赖,但往往会把人衬托得更加孤独,不能解决问题。”张悦然对《中国新闻周刊》坦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