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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亲密到生分:陈寅恪与傅斯年(上)(2)

2016-11-20 10:53:47      参与评论()人

这里说的不想去清华,有两个原因,一是坦白承认怕王国维,他在给别人的信里自陈,留学七年,“有一年半大用功,便可得我已得者”,参与其他事费了时间;又“懒得世上无比”,五六年不作一文(《遗札》36页)。二是与陈寅恪关系不错,但怕陈不管这种闲事情。作此信时,傅已回到祖国。11月14日再写信给罗家伦的时候,已是“上海寄南京”。

傅斯年最后没去清华,去了广州。1927年初,应中山大学之聘到了广州,开始了他的“大干一场”。也就是在这一年,中山大学忽然“易为校长制”,戴季陶为正,朱家骅副之。政治上戴撑起来,事务上全出于朱,而朱“全听傅孟真”。傅先生办事勇猛,准备与顾颉刚、杨振声筹备中山大学研究院,先竖起一面大旗来。中山大学里面也风雨飘摇,有人夺权,此事未成(《遗札》78页)。但又得到蔡元培的支持,同意建立“中研院史语所”。在1928年4月,任命傅斯年、顾颉刚、杨振声为“史语所筹备员”。

但很快出现状况。先是顾颉刚与傅斯年闹翻,离开广州赴燕京大学任教。到了1928年10月,傅斯年在写给冯友兰、罗家伦、杨振声的信中忽然说:“金甫(按:杨振声字)竟这样恼了吗?一去一字不来。”(《遗札》111页)具体何事,不太清楚,但杨振声退出是事实。于是史语所在开张之初,就面临成为一块空牌子的危险。谁又能代替风头正健的顾颉刚,为史语所压住阵脚呢?

1928年9月11日傅斯年致蔡元培函云:“午间与适之先生及寅恪兄餐,谈及七千袋明清档案事。此七千麻袋档案本是马邻翼时代由历史博物馆卖出,北大所得乃一甚小部分,其大部分即此七千袋。李盛铎以万八千元自罗振玉手中买回,月出三十元租一房以储之。其中无尽宝藏,盖明清历史,私家记载,究竟见闻有限,官书则历朝改换,全靠不住,政治实情,全在此档案中也。且明末清初,言多忌讳,官书不信,私人揣测失实,而神、光诸宗时代,御虏诸政,《明史》均阙。此后《明史》改修,《清史》编纂,此为第一种有价值之材料。罗振玉稍整理了两册,刊于东方学会,即为日本、法国学者所深羡,其价值重大可想也。……李盛铎切欲即卖,且租房漏雨,麻袋受影响,如不再买来保存,恐归损失。”(《遗札》107页)这封信是打选题报告,申请款项。事实是,燕京大学图书馆已着手争购。燕大图书馆财大,其收藏之丰,远近闻名。

一直通过李石曾的侄子李宗侗与李盛铎周旋的人就是陈寅恪。9月20日,傅斯年致陈寅恪函云:“闻先生于内阁大库中颇得重要史料,有意编辑,又得数种文书之蒙古史,思考校之,无任钦佩,颇思早观厥成,以树研究史学之表仪。至于为此项及其他先生在北平工作之用费,如抄写之费及助员之费等,自当由本所担任,因出版由本所任之也。”(《遗札》109页)明知陈属清华,顺手便拉过来了。史语所拟迁北平,又托陈觅新址,最后选定北海。

11月14日又致函陈寅恪云:“北平各事接洽,须有总负素[责]之人,而所址既有,尤须有主持者……弟思之熟,此间同人亦同此意,推兄为北平分所主任。此非可让之事,望兄为其艰难。”(《遗札》122页)其实就是史语所驻北平办事处负责人。

早在1928年初,陈寅恪已建议清华国学院购买这批档案。陈守实《学术日录》1928年2月8日云:“……陈寅恪师语李木斋家有内阁档案,研究所如得经济独立,此事实可整理之。”(《陈寅恪先生年谱长编》115页)清华国学院不仅经济不独立,很快罗家伦谋争清华校长之位并获胜,罗为白话一派,吴宓难立足。陈寅恪为史语所购档案得天时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