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在《巴黎评论》的采访里,您曾提到“每本作品都代表了作家的一个发展阶段”,这本新书的创作过程中,您感受到了怎样的发展或变化?
帕慕克:这本小说和我其他作品相比,是一部更简单的、节奏更快、也更短的小说。这是我自己设定的长度。它仍然囊括了我在《我的名字是红》、《黑书》及其他作品里探索的主题,对古典故事进行改写。但在这本书里,我第一次比较了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和波斯诗人菲尔多西的《列王纪》,它们都是企鹅出版的经典作品。我在哥伦比亚教书,索福克勒斯的名字就刻在哥大巴特勒图书馆的墙上。这些欧洲的、西方的经典让弗洛伊德得出了弑父说。但在土耳其,我们有父亲弑子的故事,它蕴含了不同的意义,因此我想讨论这些主题。
随着年岁增长,我写作的速度渐渐不及我对下一部作品畅想的速度。而我在过去四十年里一直在设想新的作品,因此我有很多尚未完成的书,我常常谈起它们。现在,我的每一本书都是我思考了二十年、三十年的作品。在这段时间里,你会琢磨这个主题,检查它的可行性,探索它的问题和戏剧性。我还要忧心怎么去写,它美不美,我能否出色地创造我的人物?这些总是很难的。无论你是在写第一部作品,还是第十一部作品,都一样难。但足够的思考会有所帮助。
打个比方,这本书就来自两个灵感。1988年,我在家写作时,窗外不远处有一个挖井人带着他的学徒打井。下雨了,他们的帐篷不管用;平时,他们看电视,煮饭。他们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但我花了二十五年才把它写出来。其二,我在写作《我的名字是红》时读了很多古典故事,就连土耳其人都忘了它们。我还在教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在这些年里,这些故事彼此交织,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