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一生总有自己命运中不期而遇的事物,有的人觉知后抓住了,有的人可能在无奈中错过或放弃了。即使抓住了事物并不等于拥有了命运,因为每个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1984年,我最初进行剪纸创作的时候,我认为抓住了一个热爱的新事物,剪纸心手造物的方式打开了我的身心,使我发现了民间美术,也发现了自己内心的“民间”。“85美术新潮”时,我以油画《玉米地》和现代剪纸“中国神话与乡村民俗系列”的创作开始了立足民间的现代之路。
从对剪纸事物的热爱到对剪纸活态文化事实的田野认知,生活赋予了我很多,那些生活中“底层的珍珠”带来了许多珍贵的启示。从乡村“剪花娘子”的人生磨难与经历中,我看到了苦难与吉祥的关联,看到了艺术的生成是从不是艺术的地方开始的。
用中国剪纸讲世界的故事,是为了让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国的剪纸及其背后乡村妇女的文化贡献。剪纸申遗的过程,使我更深入地走近剪纸背后的村庄和人,去了解乡村妇女传承的故事。在中国古代传统生活中,汉字与毛笔的书写传统塑造了文人精英的文化观,剪刀与剪花的行为影响了乡村劳动妇女手工造物的审美风尚。而我的艺术实践所要做的是如何让剪纸这种传统的语言和当下的文化叙事建立关联,让剪纸这个“空筐”在承载了新的主题与功能后,激发出新的能量与艺术。
比沟通更重要的是融合,不同事物的融合会创造出新的事实。在与不同国家的剪纸合作中,我越发体会到敢于融合事物的挑战与魅力。当然,这需要一个发现事物的复杂准备阶段,需要耐心与敏感。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艺术无处不在。我们不仅要敏感地从生活中发现艺术,也要从古典的遗产中发现艺术,更要从内心发掘艺术的本能。既然是讲世界的故事,那就意味着无所不剪。像音乐作曲一样,每一次新的主题内容都需要找到吻合的音乐调式和旋律。一事一剪,让剪纸古典的公共性程式化语言转化为个体独创性语言。
剪纸已经成为这些民间手艺人的生活乐趣和信仰。姚雨林说:“我会一直剪下去。不是有人催我要干,也不是责任让我必须干,而是发自内心的热爱让我坚持下来。如果没有这份真心,我已经放弃无数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