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院》,一名《宋十回》。前半出是《宋江闹院》,后半出是《坐楼杀惜》。(《闹院》是《闹院》,《坐楼》是《坐楼》,有些人误认《坐楼》为《闹院》,根本错误。《杀惜》的前半出,两口子唱四平调,人各一更,相互唱到四更天亮,实足在楼上坐了一夜。于是乎宋江出门就掉了招文袋)间乎《闹院》、《刺惜》中间,还有一出《刘唐下书》。若打头里晁盖思念宋江起,至宋江逼上梁山止,称《闹江州》,或《浔阳楼》。有些戏院子贴《水泊梁山》,囫囵拢统,易与《狮子楼》、《翠屏山》、《大名府》等相混。我表示反对。这出戏,远,是小连生潘月樵的拿手戏,近,是周信芳、赵如泉的撒手锏。《闹院》重唱,《刺惜》重做。马连良演也对工。剧本不仅编排得好,就是“意识”也十分正确。
马连良、筱翠花、马富禄之《乌龙院》
《闹院》,只三个人,张文远和宋江,犹如参商二星般的出没不相见。一生一旦,在台上那么久的时间,并不使观者在池子里坐得屁股痛,感觉到厌倦而打瞌睡,就可以见到当初作戏者的匠心独运。其中科白,句句针锋相对,非常紧凑,不能增加或减少一句,完全是萧伯纳派的冷讽热嘲,并没有破口的正面冲突,也决没有村妇骂街那们粗俗,所以能够引人入胜,不觉厌倦。
我极端为阎惜娇鸣不平。从前人总以为这出戏是在描写阎惜娇的淫荡,当他是误解恋爱的末等狗儿(Modern Girl),其实,细把剧情分析一下,就可见到她具有“不甘受人玩弄”、“与金钱势力和恶势力的奋斗”两大问题。他在农村破产的荒乱年间,不幸父亲又死了。在悲痛之余,被宋江花三十两银子买归做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