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蒙克对折磨他一生的精神疾病并不厌恶,他用几乎是感恩之情的语调写道:“它是我从父辈身上双重的遗传。它就像对我布下的一道符咒,整日如影随形,驱之不去。虽则如此,我仍时常感到我必须拥有这种生命的焦虑,它对我而言至关重要、不可或缺,没了它我便无法生存。”
“伟大的可怜虫”萨贺芬相信,“执着于自己的作品,在锅里也能找到上帝”。
一战前,法国朴素派女画家萨贺芬在巴黎市郊桑利斯的杜佛夫人家当女佣,她长相粗鄙,身体像水桶一样臃肿,走路时低着头,像时刻保持谦卑的姿态。镇上的男人们根本不屑于看她一眼,没有人想到——这个沉默卑微的女人,拥有如同太阳耀斑般刺眼的才华。
萨贺芬性情孤僻,她在镇子上一个人也不认识,总是独来独往。在结束一天的清扫工作之后,她会跑到郊野,感受自然带给她的一切柔情。草地里的虫子嗡嗡作响,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傍晚的阳光就像情人的爱抚,她脱光衣服,赤身在溪水里游泳,或是对着树喃喃自语,她是如此自然而然,完全不具备扭捏矫饰的能力。
梭罗在《瓦尔登湖》这样描写过一个樵夫:“他使我发生兴趣是因为他这样安静,这样寂寞,而内心又这样愉快;他的眼睛里溢出他高兴而满足的神情。他的快乐没有掺杂其他的成分……他是这样单纯,毫不虚伪,无须用介绍的方式来介绍他,正如你无须给你的邻居介绍土拨鼠一样。”萨贺芬正是这样一个纯粹而快乐的女人,尽管经济拮据,负担不起昂贵的颜料,但她从不怨天尤人,总是哼着小曲提着柳条筐在树林里采集浆果、叶片、花汁和动物的血,甚至偷偷溜进教堂里搜集燃尽的蜡烛。她绞尽脑汁把这些搜集到的东西搅拌成颜料,然后跪在地上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