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而言,草间弥生画的是世界的本来面貌,圆点既可以是种子、分子,也可以是漂浮在宇宙中的星球。“地球也不过只是百万个圆点中的一个。”草间弥生说道。她试图用圆点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对一个孩子而言,这并不是绝佳的方式,母亲对此充满鄙夷——她讨厌草间弥生的画,甚至毁掉了画布,她从不怜悯自己孩子的精神障碍,反而打得孩子几乎失聪,甚至诅咒道“要是没生下你就好了”。
“我经常离家出走,晚上站在街头希望过往的车辆结束我的生命,我曾企图卧轨自杀,但那时的我太小太轻,风太大,我的身子飘了起来。”为了躲避冷酷的母亲,草间弥生经常拿着厚重的素描本去花圃里画画。“某一天,一朵朵槿花像人一样摆出不同表情开始和我说话,它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我的耳朵开始痛。”从那时开始,她出现幻觉,这让她更加痛苦和封闭。
“在那段令人不堪回首的少女时代,我常常会跑到我家后面的河岸平原,盯着一个景象任时光溜走,在那个画面当中,亿万颗粒粒分明的白色小石头,吸饱仲夏的阳光静静‘存在’——那是我画这些画的神秘根源。”草间弥生如此回忆。
这些没有生命的、圆形的无机物带给她莫大的抚慰,甚至比人更有人情味。“在我的精神内在,我也认为可以透过毫无预兆的动机,或者是不具任何意义的偶然,和某个神秘的世界联机。我想要解放我自己身体里面这种‘不知道究竟为何’的力量。与其沉入镇压感情的湖底,我更想要把精神放逐到永恒的他方。”从这时起,在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草间弥生开始了改变她一生的事情——画圆点。
“老实说,我常常被自己的精神状况搞得很烦。只要开始在画布上面画点点,接下来就会从桌子延伸到地板,最后一路画到自己身上。我会周而复始不断重复同一个动作,让这面点点之网无限扩张。不知不觉之间,从手到脚、到身上穿的衣服,房间里的一切都会被这张网覆盖。”草间弥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