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政治这东西一旦沾上,容易上瘾,且终生难以戒掉,他本应按朱元璋所说,回吉水闭门读书十年。一直到洪武二十四年,仍赖在南京不走,并且介入了为李善长平反的活动中,成为虞部郎中王国用的高参。那封上朱元璋书,就是解的手笔。这封书,行文放肆,锋芒毕露,对朱皇帝把自己的儿女亲家也以谋反罪论处很不以为然,竟用了“大谬不然”的指斥语,足见这位个子不高胆子却大的解学士,在这场政治轮盘赌中,把命押上了。“善长与陛下同心,出万死以取天下,勋臣第一,生封公,死封王,男尚公主,亲戚拜官,人臣之分极矣,藉令欲自图不轨,沿未可知,而今谓其欲佐胡惟庸者,则大谬不然。”(《明史.李善长传》)
要不是老朱杀累了,能放过这个上书的王国用和执笔的解缙吗?这一次朱皇帝居然没表态,他在想,这个解缙说得也对,李善长帮胡惟庸推翻朕,能得到朕现在给他的富贵吗?
解学士是幸运的,但也得承认他审时度势之精明,判断决策之果敢。这一局赢得漂亮,接着玩下一局。
洪武三十一年,太祖驾崩,传位太孙,是为建文帝。权力进行再分配时,解缙认为自己不能缺席。从吉水匆匆赶到南京,没想到一下船,被“有司劾缙讳诏旨”。因为朱元璋有旨,要他在家读十年书,至今才八年。这也是官场摘桃心态,竞争者愈少愈好。可解缙不信邪,冒着天大风险,四处活动,凭着为韩国公李善长冤狱平反的功劳,加之建文帝登基后,亟想转变其祖的暴政统治,解缙被惠文帝召为了翰林待诏。这样,在南京的他,又成为了官场要员,文坛重将。解缙又赢下了这一局。
接着,他又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展开了第三局。随着官场声色犬马的薰陶,他信奉了新的人生哲学,就是“宁如有瑕玉,不作无瑕石”,可为,不可为,应为,不应为,如果需要,统统不在话下。到了这一步,他还有什么不能为和不敢为的呢?永乐从北京打到南京,欲夺他侄子建文帝的江山,面临这场不死即降,不降即死的两难局面,解缙是怎么下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