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一些人还将职业与道德水准联系起来,认为道德水准与社会地位呈反比,社会地位越高,道德水准越低;社会地位越低,道德水准越高。章太炎就认为:“今之道德,大率从于职业而变。”“知识愈进,权位愈伸,则离于道德也愈远。”他将当时人们从事的职业分为16种,即:农人、工人、裨贩、坐贾、学究、艺士、通人、行伍、胥徒、幕客、职商、京朝官、方面官、军官、差除官、雇译人。这16种职业的从业者,如果从道德的角度进行区分,“则自艺士下率在道德之域,而通人以上则多不道德者”。
最为值得注意的是,一些人把绅士与平民完全对立起来。黄侃和刘师培就将官员与富绅并举,视为一丘之貉。黄侃指出,官员税吏和缙绅富贾均为“贫民之蟊贼”。“覈民之数,富者寡而困苦不可亿计也。相民之财,富者十取九焉,其散在众者,什一而已矣。”也就是说,他们以人口的极少数占有了社会财富的绝大多数,贫者因此而愈贫,愈愚,愈贱。在他看来,“朝廷盗薮也,富人盗魁也。小盗罪无赦,大盗莫之诘……欲民之无穷,何可得耶?”刘师培则告诉灾民们,那些官吏和绅士们表面上天天商议赈济,实际上都巴不得你们有灾,“你们受苦,他即发财;你们受罪,他就得好处。”他还以光绪年间山西、云南的旱灾为例,说明负责赈灾的官吏和绅士都曾借机发财,丧尽天良!
《河南》杂志甚至曾刊载一篇名为《绅士为平民之公敌》的文章。作者在文章中历数了绅士们的种种恶行,指出绅士们除与政府互相利用、同恶相济外,还尽可能利用退休官僚和海外留学生。那些退休官僚“无本所谓思想,亦无所谓魄力。特以其红顶花翎曾贯摇于头上,头童齿豁,已待死于墓中,狡猾者遂奉以为名,而己为副,所谓政犹宁氏,祭则寡人也。”那些海外留学生则“买一纸卒业文凭,抄数篇间接讲义,无根柢,无价值,信口妄谈,自命通学,亦为狡猾者之所喜。月舍数百金,使之追逐己后,或当教习,或充干事。有反抗我者,可借文明国之法律以灭之。”这样,绅士们便“上可以狼狈政府,假公济私,下可以把持社会,淆黑乱白”。所以,常常能看到他们在大庭广众,发起各种集会,人潮如海,掌声雷动,“美其名曰普及教育,崇其谥曰提倡实业”。其实,他们都是为自己做官发财计,与全体国民并不相干。这些绅士不仅徇私谋利,而且破坏革新。“虽有魁杰之士,热心公益者,亦且心灰气沮,望祖国而却步矣。间有发为谠论,纠正其慝,或因民意之不顺,激而为示威运动者,彼且借扰乱治安、破坏秩序为名,出野蛮之全力,嗾彼官吏,杀之、戮之、逐之、辱之。”“夫政府犹发纵之猎人,而绅士则其鹰犬也;政府犹操刀之屠伯,而绅士则其杀人之锋刃也。”如果任其盘踞不去,则社会改良无望。